; 「嗯!」蝶子贴着毛球的身体,开心地笑了出来。毛球也笑了。「只要现在开心,就算明天死掉我也无所谓。这就是青春啊!」
穗积蝶子在校成绩优秀名列前茅,也是男孩们眼中最可爱的女孩,操余时间的她,则摇身一变成暴走族的幸运女神,在国道上狂飙。她巧妙地悠游在这两种角色之间,有时会觉得她能够就此长命百岁,有时却不免担心下一秒她可能就惨死轮下。蝶子就是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少女。
毛球载着蝶子奔驰在红绿村里。
「好开心哩,毛球。」
「那是因为跟你在一起啊。」
「又说这种好听话了。」
两人在宵町巷停好车。走进这条街唯一的舞厅。
帅气的男孩子在舞池里随着音乐不断变换舞步,饥肠辘辘的两人大口吃着无限量供应的炒面和干烧虾仁,尽管食物已经又干又凉仍不以为意。吃完后蝶子点起一根烟,吞雾吐露起来。两人受到剧烈的音乐节奏和闪烁的灯光诱惑,忍不住滑进舞池,尽情地跳到浑身是汗。大概是刚吃饱就下场院舞的缘故,两人侧腹突然一阵剧痛。
「我的肚子好痛喔。」
「我也是,毛球。」
「怎么会这样。两个人一起痛。」
「哈哈,我们两个好像笨蛋。」
南人一边跳舞,一边狂笑不已。「MissChicago」里聚集的都是些轻佻的少年少女,少有像毛球这么强硬剽悍的,这里没有暴走族吵架啊事,大家只是聚在一起狂欢,很少碰到火爆场面。可爱的蝶子很适合颓废的「MissChicago」.
跳了一整晚后,两人才踏出舞厅,就有一群轻浮的高中男生趋前搭讪。他们搂着蝶子的肩膀,强要带她去兜风,毛球气得紧握铁拳一阵猛打,这些男生禁不住打,个个用手压着胸口,痛苦地趴在地上狂吐。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制铁天使』的幸运女神毛手毛脚!也不回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性,一群土包子!!」
蝶子开心地坐上毛球的摩托车。穿过宵町巷和国道回到宿舍区,一路上蝶子像发作似地狂笑不止。
「啊,真开心。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说什么傻话,你要活到一百岁喔。蝶子,我们要一直玩下去。」
「哈哈。真的好青春啊。毛球。」
两人「叭啦哩啦、叭啦哩啦」地按着音乐喇叭,骑着摩托车一路蛇行上山。
正当毛球尽情歌脉青春时,万叶则忙着带小孩,跟随阿辰学习大房里的规矩,过着忙碌的少奶奶生活。
蓄积在万叶眼底的苦恼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天天加深,她的目光成日追随着长男泪的踪影,就连最近和万叶分房,甚少在家的曜司也注意到妻子的反常,喃喃说道:「你看着泪的眼神,就像热恋中的少女。」
「是吗?」
「你从来没有……」尽管曜司吞吞吐吐地没把话说完,万叶隐约猜得到他要说的应该是「你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万叶讶异地看着丈夫,而曜司则是愣愣地回望着万叶。
他们夫妇之间开始出现了外人不易察知的空洞。尽管他们彼此信赖,但有某种虚空渐渐地在两人之间滋生。
万叶就在这种复杂的心境下,继续苦闷地凝视着长子泪,同时也饶富兴味地观察女儿毛球的成长,鞄阿姨说,外婆常和她聊到毛球一些令人吃惊或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行动。虽然万叶不免担心女儿变坏,个性越发剽悍,不过更令她纳闷的是毛球看男人的眼光。
从那时起,万叶便常常歪着头喃喃地说:「那孩子的眼光之差,还真是改不过来。」
或许这就是漂亮女孩的宿命吧。无一例外的,毛球选择的男人外型条件一向都很差,她特别喜欢长相奇丑的男孩。一生之中爱上的净是一些嘴歪眼斜,满脸面包,倒三角脸型配上眯眯眼这类一般女生避之唯恐不及的丑男。
毛球这种专爱丑男的癖好。从幼时的她就可看出端倪,那时她每次到制铁厂玩,总是喜欢粘着那些因为作业意外导致颜面伤残的男人。她升上中学后,自认已经长大了,开始起恋爱,而她交往的第一个男友野岛武。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丑男,不过那少年倒是很不简单。
野岛武是个小太保,而且还是红绿中学的「头目」。
在毛球中学时期的80年代前后。经过「虚构故事」所塑造的「强者」征服了红绿村的年轻人。想当年,他们的父母拼命追求「男人中的男人」、「富有中的富有」;而到了他们这一代,却因为「虚构故事」改变了理想中的英雄样貌,以一种古怪的形态存在于流行文化中。当时的中学生,会在学校推举出一个「无敌王者」,那人就是校园的「头目」。尽管当选的少年不见得真正无敌,但在其它学生无意识的推波助澜下,渐渐营造出这样的神话。这是那群冷漠的青少年为了熬过贫乏的日常生活衍生出的一种共犯意识。
这股风潮其实是起自当时本国的「头目」——田中角荣惨遭滑铁卢的「洛克希德事件」(注1)。当时不管是在电视或报纸上。每天都能看到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因为收贿最终失势的追踪报导,村里的大人心中自然百味杂阵,孩子们则无视这一切,热衷于努力写下属于自己的传说。
孩子们表面上看似见谊了彼此的热血和泪水,却与真正的友情失之交臂。他们在学校里崇拜头目。回家后埋首于棒球、拳击等主题的热血青春漫画,或沉浸在小太保勇于对抗社会的故事里。
红绿中学的校地除了灰白破败的旧校舍外。还有一栋因就学生人数遽增而增建的粉红色新校舍,以及连接两根深蒂固的三楼走廊。体育馆和一个小操场。旧校舍的玻璃窗上随处可见裂缝,举行开学典礼的体育馆外墙上,被人用红色喷漆写上「夜露死苦」(注2)「特攻红莲队」等诡异汉字。渐渐地,孩子们打造的「虚构世界」开始入侵「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