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仿佛连接触到它的柏油路面都冒出障障黑烟,散发难闻的气味。毛球抬起头,影子也在这时停止移动。
眼前出现一双光亮的学生皮鞋、白色的三折袜,烫得平整的西装外套,不用看来人的脸,毛球就知道那是蝶子。
「嗨,好久不见。」
「……原来是毛球啊。」
蝶子一点也没变,曾经身为幸运女神的她,还是可爱得不得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尾稍稍下垂,脸颊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红,可是她的影子却一片漆黑。显得那般不祥。一只鼠妇虫正在路上缓慢爬行,一爬进黑影的范围,身子立刻蜷缩成一团。
看着这个黑影令毛球浑身不自在,她粗鲁地说:「我有话跟你说。」
「好啊,我听你说。」
两人都不怎庆说话。毛球一跨上车,蝶子也跟着坐上后座,一旁的学生纷纷停下脚步,讶异地看着两人。「咦?那不是穗积吗?」「是穗积学姐,她怎么……」
蝶子抱紧毛球的腰,摩托车一发动就哭了起来。
「不要哭!我讨厌哭哭啼啼的!」毛球喊道。
「毛球……」蝶子泪如雨下,嚎啕大哭。「那时候我真的好快乐。你就是我的青春啊!」
「我们的青春还没结束啊,我们才十七岁,不是吗?」
「已经十七岁了。」
「你又来了。」
她们来到车站前一家从大都市来的连锁汉堡店,店里充满着大海彼端的美国气息。两人点了汉堡、薯条和奶昔,毛球吃着快餐。蝶子却说:「会变胖……」几乎一口都没碰。
「最近怎么样?」毛球不知道怎么起头。只好随便问了一句。
蝶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最近怎么样?」是曜司在工业用地遇到孩子们,搔着头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最常冒出的一句话。蝶子笑着抬起头。
那对瞳眸流露出一种消极的世故,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蝶子了。毛球想,她一定经历过很多不愉快的回忆吧。以东大为目标。以外交官为志向,决定只有晚上才便坏,当个风情万种的豹女,……这条路想必充满了重重险阻吧。
「怎么样?功课很重啊,二年级之后就要分文组和理工组,二年级下学期之后又要分国立组和私立组,考的大学不同,上的课也不一样。每堂课都要换不同的教室。英文课和数学课还会分级上课,级别是用每个月的模拟考成绩来决定。」
「你说的这些,我全听不懂……」
「毛球不懂也没关系呀。」蝶子用吸管搅拌着已经开始溶化的奶昔。「不过如果长相很丑,就算是功课好也没人把你当一回事,现实是很残酷的,我们得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头发要吹整、擦口红,还有指甲。你看。」
「嗯……」
「毛球……你能了解女生想要堕落的心情吗?」
毛球听到这句话时,整个身子向前。用猛兽般狰狞的眼神瞪着蝶子。蝶子的眼神混浊,嘴角不屑地扬起。
「你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吧。」
「嗯。」
听到毛球简短的回答,蝶子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被发现了吗?我还以为可以做得更久一点,做得更天衣无缝呢。」
「蝶子,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啊,事情很快就曝光了。知道有个高中生来搅局。宵町的大人都很不爽,那一带可是有势力划分的,最近不是常见到很多东南亚面孔的女孩吗?你把他们的地盘都打乱了啊。」
「那会怎么样……」
「准没好事,赶快趁现在收手吧。」
蝶子闷哼了一声。这个动作实在不适合出自一个可爱女孩。
「毛球你不懂我们的心情。」
「如果真想堕落,何必那么努力啊,这个世上读书又不是一切啊。」
「读书就是一切,那是我们的义务。」蝶子说完紧咬下唇。低着头。嘴角露出一抹低俗的笑容。从前的她是绝不会那么笑的。
「我们学校的女生虽然很会念书,不过也还只是小孩,有压力,也有好奇心。只要给她们一点新奇的冒险,大家就会摇着尾巴跟过来。她们都渴望拥有父母不知道的另一个危险的自己啊。我可是趁机大赚了一笔呢。」
「蝶子……」
「毛球,保护我好不好?我赚来的钱可以和你平分,只要有你这个后台,我才不怕宵町那些大人。」
「怎么可能,就算是我也斗不过大人啊。」
「什么嘛。」
「你不要太过分了,蝶子,女人为什么要占女人的便宜?这样一点都不好玩。你要这样上东大、当外交官吗?学会男人的坏勾当,就能当女强人吗?事情不是这样的,蝶子,绝对不是这样的。」
「……」
蝶子脸色铁青,突地站起身。椅子向后倒发出巨响。她拿起融化大半的奶昔朝毛球脸上一扔。跑出了汉堡店。
毛球顶着满脸奶昔追了出去。「等一下,蝶子!我不要这样分手,听我把话说完!」意外的,蝶子跑得很快。她飞快地跑过了闹街,毛球一路跑着甩着马尾和红缎带追上,她跟卖菜的老婆婆要了一根苦瓜。像丢回力棒一样丢了出去,苦瓜正中蝶子的头。蝶子应声倒了下来。
毛球赶上前去扶起蝶子,轻声唤着:「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