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五 皇上的忧郁

  虽然还处处残雪,正午的阳光却已经很暖和了。梅枝上的花蕾也含苞待放,又到了新春的时候。皇上倚着肘枕,静静地叹了一口气。

  「您不太提得起劲喔!是我的课太无聊了吗?」文章博士苦笑而沈稳的说。

  「咦?啊!对不起,讲到哪里了?」皇上慌张地翻著书。

  虽然只是很短暂的时间,皇上持续在上一些非正式的课。只见文章博士耸耸肩,「叭」的一声把书盖上:「今天就上到这里。皇上还有其它的事要想吧?」

  从他还是东宫的时候就担任他老师的文章博上,彷佛看透了他的心似的,羞得皇上脸都红了。的确,这几天皇上是很忧郁。

  文章博士退下后,皇上想了很多理由。最后还是只能归结于一个事实,那就是三位中将因斋戒未能入宫。少了这么一个开朗活泼的绮罗,宫中就显得好寂寞。

  《好快,绮罗仕进以来已经两年了。当时只是个侍从,现在父亲是左大臣,而绮罗自己也已经是三位中将之一了。》

  在这悠闲的晌午,皇上一个人发着呆,想的竟全是绮罗的事。

  二年前的晚夏,绮罗初次进宫时的事,还彷佛昨日般清晰。当时看到绮罗的背影时,皇上的心几乎要蹦跳出来了。纤细的颈部,修长的身材,的确如人所形容的,非常风雅。但是,更让皇上心动的是,那背影像极了北嵯峨的女孩。

  当右大臣委委细诉绮罗履历时,皇上一直看着低着头的绮罗,觉得怎么看都很像。那么,那个女孩果真是权大纳言家的公主-绮罗的妹妹啰?据说公主和绮罗长得一模一样,出生时简直搞不清楚谁是谁呢!皇上期待着赶快看到绮罗的脸。

  好不容易,右大臣结束了演说,绮罗才慢慢抬起头。

  皇上充满期待地看着绮罗--一瞬间,扇子滑落。

  实在太像了。可能是初次进宫的茫然,再加上见到皇上时的紧张,让他全身颤抖,脸色发白,更让皇上想起北嵯峨的女孩。

  那之后,思绪是一片混乱。自己问了绮罗什么话,绮罗又回答了什么,都完全不复记忆了。回到清凉殿后,也无心掌理朝政。整个人茫茫然的,搞得御医、医药官员进进出出,大大骚动了一番。

  为了再看绮罗一眼,派人去弘徽殿请他,可是,绮罗已经因为身体不适提早走了。绮罗留给皇上的印象实在太强烈了,所以那一夜皇上梦见了北嵯峨的事。北嵯峨的女孩--是令皇上非常难忘的。

  那时皇上即位已经两年,却还盼不到皇子,每天都过得浮浮躁躁的。虽然暂时立自己的妹妹久宫为东宫,可是很多贵族都反对这种立女东宫的异例措施。而且当时才十三岁的久宫也还很孩子气,常常抱怨说:「当东宫太无聊了。不可以做这个,也不能做那个。哥哥!快生个皇子吧!」

  侍女们听到就会训她说:「东宫大人,不能叫哥哥,要叫皇上呀!」

  久宫就会发脾气说:「我不要当东宫!」

  的确没有当女帝的风范,但跟皇帝血脉相连的,就只有久宫了。

  一时曾谣传皇上可能没有「种」。可是,皇上还是东宫时,丽景殿的皇妃就曾生下过一子,不过是死胎而已。即位后,听说右大臣家族有多产的基因,就迎娶大女儿为弘徽皇妃,的确也生了皇女。

  不应该是没有「种」呀。可是,就是没有生皇子的迹象。

  在大臣们和已退位成为太上皇的父亲建议下,又娶了一个新的皇妃,却带来了更多的烦恼。东宫时代的妃子丽景殿皇妃,姿色已经减退。而右大臣的女儿原来就是姿色平平。而新入宫的梅壶皇妃年轻美丽,有过人的机灵和聪慧。但是仗势自己有几分姿色和才能,常常不顾其它妃子的立场,说一些自大的话。还一副只有自己能生皇子的态势,在后宫唯我独尊。这么一来,其它两个皇妃和身旁侍女们当然不能保持沉默,各自搬出后台的大贵族,搞得贵族相互反目成仇。

  皇上对这样的骚动,只有无奈的叹息。那时,也不知道和梅壶皇妃发生了什么摩擦,丽景殿皇妃竟然说要出家。

  丽景殿皇妃当时廿七岁,比皇上大五岁。有判断力、有思考力,在皇上还是东宫时,与皇上渡着同甘共苦的日子,也就是所谓的糟糠之妻。虽然不是爱妻,却像个姐姐般的亲切值得依赖。这么重要的人突然说要出家,皇上难免心急。一边安抚她一边警告梅壶皇妃注意平日的言行。结果,换梅壶皇妃歇斯底里的嘶喊着:

  「那么在乎那棵枯樱的话,我去当尼姑好了!」

  每天嚷着要出家。弘徽殿的皇妃平日就对梅壶皇妃记恨在心,听到这件事,好象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人家想出家就不要把她留在俗世里嘛!不然多可怜呀,我有认识的高僧,介绍给她吧!」

  到底有没有说,引起了一场骚动。又传言说梅壶皇妃气愤之余,委托怪僧咀咒弘徽殿。到底是真是假,再引发了一场骚动。各自的侍女动不动就打成一团、骂成一团。甚至互掷扇子、镜子、炉灰,令皇上厌恶到了极点。

  先是以斋戒名义躲在房里,后来觉得如坐针毡,就带着几个亲近的侍从,隐密地出发到北嵯峨去。父亲的母亲,即皇上的祖母女院(太上皇后),出家后就住在小仓山附近,过着平静的生活。

  虽已出家,个性仍是很诙谐。小时曾经在她那里住过,所以皇上一有事,就会写信给她,或是请她到御所来一趟。自己亲身驾临还是第一次,女院也大吃一惊。

  「您现在的身份不同于东宫时代了呀,怎么可以如此轻率?」

  「我马上就会走的,只是来找您谈一些琐事。」

  皇上这么一说,老当益壮的女院颇了解的说:「后宫的事我都听说了。连个皇子也生不出来,真是叫人心急呀!那个梅壶居然还吵着要出家?」

  「您真清楚呀!」皇帝觉得很讶异。他一直很小心不让后宫的骚动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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