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滴像利箭般落下,但小岬毫不在乎,仿佛幽灵般站着不动。
「什么都没有,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没办法,就是一片空白。你说,该怎么办呢?已经变成这样,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周围开始变暗,云层越来越厚了。连带地,雨势也更加增强,简直像在下细针一样。
「怎么办?我该怎么做呢?我还能做些什么?」她抬起头来,再度看着冬子。「啊……」恍惚的眼神突然凝注了。
「戒指——」喉咙深处发出挤压的声音。「那枚戒指……是我的……还给我,还给我!」
3
冬子逃走了。
4
在路上不小心把伞丢掉,结果冬子全身淋成落汤鸡。身体好冷,头好痛,好想吐……太阳下山的世界一片灰暗,双脚陷入泥泞当中,依然拼命地往前走。好不容易回到小屋,运动鞋已经沾满了泥巴,全身也湿淋淋的。她伸出颤抖的手,转动门把,走进屋里,急忙点亮煤油灯,视线顿时清楚。
然后才发现——浩之跟唯香不见了。
睡袋、煮咖喱的锅子、牛肉干,这些东西都还原封不动地放着,但是那对姐弟已经不见人影。究竟跑去哪里……算了,管它的,先换衣服比较要紧。好冷好冷,冬子脱下运动上衣跟牛仔裤还有内衣裤,穿上干净的替换衣物,用大毛巾擦干头发,接着烧开水。把戒指丢在地上,全身依然不停地颤抖着,嘴唇痉挛,牙齿咯咯作响。她知道这不光是因为冷才发抖,还有恐惧。自己正陷入强烈的恐惧当中,就像夜里在被窝中想起鬼故事,突然吓得全身僵硬,眼睛都不敢睁开的状态一样。
水开了,她泡了一杯即溶咖啡,却怎么喝都无法让身体温暖,没有要停止发抖的迹象。感觉自己有如地震的震央般,缩着身体不停地发抖。在逐渐被黑暗侵蚀的世界里,一道光线疾闪而逝,几秒钟后,传来轰隆一声,连内脏都在共鸣,是打雷了。
冬子反射性地塞住耳朵,此刻对她而言,什么都是恐怖的。可惜这世界并没有所谓的慈悲心,天空不停地打雷,雨声越来越强劲,连风都越刮越大。小屋在震动,煤油灯也在摇晃,闪电从黑色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将室内照的异常明亮。她跑到窗边,用手压住窗帘的空隙,站在靠近墙壁的地方,雨声听来格外清晰。啪嗒啪嗒啪嗒啪嗒,类似爆米花的声音,不断刺激着耳膜。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她被吓得跌倒,屋子产生晃动,煤油灯也跟着晃动,室内光线不安地闪烁着。面对这有如鬼屋般的情况,冬子只能尖叫。
砰!砰——
砰!砰——
出现新的声音,听起来很诡异。砰砰——砰砰——声音还在持续着。什么东西?冬子边害怕边站起来,竖起耳朵寻找声音的来源。砰砰——砰砰——跟雷声或屋子的摇晃声不一样,有着奇妙的规律。砰砰——砰砰——声音还在持续着,冬子突然想到了。
有人在敲小屋的窗户。
砰砰——
砰砰——
「哇——啊!」
砰砰——
砰砰——
到底是谁?外面的天气恶劣到极点,这个人站在门外要做什么?全身体温急速下降,脉搏剧烈,心脏发痛,冬子紧紧抓住门把,将门固定好。这间小屋没有办法上锁,拜托不要进来,快点离开吧,拜托。不管她怎么祈祷,声音都没有停止,砰砰——砰砰——接着又是雷声。她用力握紧门把,指尖发白,所有入侵的声音都没有停止,耳朵的血管仿佛快要破裂,不舒服的感觉让她想吐。打雷的声音、倾盆大雨的声音、强风吹动小屋的声音,砰砰——砰砰——世界毁坏的声音,全都足以使她情绪崩溃。
沸点。
冬子心中又产生那股破坏的冲动。她放开门把,冲到浩之留下的行李箱前,在摇晃的煤油灯下翻找,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她啧了一声,把行李箱踢飞出去,敲窗户的声音不见了。冬子瞪了门口一眼,在闪电的同时,冲出门外。
豪雨倾斜地打在身上,才刚换过的衣服,一下子又被淋得狼狈不堪,然而冬子顾不了那么多,连湿答答的头发贴在脸上也没空理会,她躬着身体,伸长脖子眯起眼睛,努力维持视线,开始绕着小屋搜索。雨滴在强风助势下发动激烈攻击,她忍受疼痛缓慢前进,走到小屋的转角,稍微探出头去,没有人。
手扶在墙壁上,移动浸满泥泞的沉重运动鞋,走向下一个转角,再度探头去看,还是没有人。
是已经逃走了吗?
闪电交错,强烈的光线瞬间笼罩世界,接着是震撼地面的雷声。她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回过头去,结果看到那栋岸边的小屋。在大雨滂沱中漆黑模糊的小屋看起来很诡异,突然一道闪光,将天空和陆地照得亮白,就在此时……冬子看到了,潮湿的岸边小屋前方,站着一个人影。
「哇——」她差点哭出来,刚才那股破坏冲动瞬间消失殆尽。「救命啊……」
闪光消失,黑暗再度降临世界,但是刚才看到的人影依然捕捉的到轮廓。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在冬子惊疑不定的时候,人影移动了,开始沿着岸边奔跑。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追上去,反正恐惧感一旦超越极限,也就失去恐怖的效力了。衣服吸了水之后变得很重,加上体温不断下降,使得动作变得不灵活,一直追不上前方的人影。脚开始觉得痛,但前面的人影还在跑,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是平常运动不足的报应,冬子呼吸急促,张开嘴巴喘气,雨水喷进嘴里,她用力吐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不停地跑,一路跑到塔前。天气恶劣加上运动过度,冬子的体力已经逼近极限,喉咙发出咻——咻——的喘息声,肚子像吞了铅块那么重,视线范围也变小。突然一阵腿软,她失去意识,昏倒在地面上,整个头陷入泥巴当中,喉咙被苦涩的泥土哽住,才让她咳醒过来。混浊的污水刺激着眼睛,冬子伸手抹掉脸上的泥巴,重新站起来。她全身沾满了污泥,有如一件制作失败的陶艺品,沙子跑进衣服里,感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