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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了?你、你——」
「没事……只是一点小意外而已。」一心轻轻推开冬子的手,撑着地板站起来。「脚不小心滑了一下,就突然跌倒啦。」她勉强笑了笑。「刚好撞到头,才会昏过去的。」
「你、你的头在流血……」
「这点血,涂一涂口水就没事了,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啦。」一心擦了擦伤口。「而且内出血才比较危险,外出血倒还好,这算不幸中的大幸。」
「是谁下的手?」
「我刚才说过是滑到了啊。」
「骗人。」
「我骗你干嘛。」
「可是——」冬子盯着她的伤口。「这怎么看都是被割伤的啊。」
「隐瞒不住了吗……」一心走到流理台,打开水龙头,将毛巾浸湿。「算了,也无所谓。」
「什么算了……」
「这是因果报应。」她低声说着,用毛巾按住伤口。「不要说出去喔。」
「可是你受伤了啊。」
「死不了人的。」
「这不是重点吧!」
「反正你不能说出去就是了,知道吗?」
一心坐到椅子上,布满皱纹的眼眸异样地执着。
「……我知道了。」总之先顺着她吧。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有事找我吗?」
「啊,嗯……我是想来问熊谷尚人的事情,不过现在——」
「你已经变成岛上的名人了。」一心微微勾起嘴角。「调查进行的不太顺利吗?」
「嗯。」她坦率地回答。看来一心似乎想要转移话题,反正自己也的确碰到瓶颈,就乖乖配合吧。「所有的人好像口风都很紧。」
「那些人不是口风紧,你应该也明白吧?他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关于尚人这孩子,他们一无所知。」
「为什么呢?即使是存在感再薄弱的人,也不可能被大家忽视到这种地步的。这里只是一座小岛,又不是像东京或纽约那种大城市。」
「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有孤独的人。就算是在团体当中,或是家族当中,也有人是从不被注意到的,请你了解这一点。」
「哪有这种事……」太没道理了。
「不了解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懂的,你一定无法想象吧……不过,说得这么好听,其实就连我自己也同样不了解。」
「你觉得尚人会跑去哪里呢?」
「既然一开始就不存在,那就哪里都可以去,也哪里都不需要去。」一心泷淡淡地说:「身为抚养他长大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说,但我其实也不了解他。尚人的内心世界是纯白的,不,或许是纯黑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也难怪,因为我自己也不懂啊。所谓的语言,就是这么回事吧。」她哼笑一声。「不好意思,我想休息一下,说话会让伤口发痛。」
「啊,好的,对不起。」冬子顺从地回应,反正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呃,那你额头上的伤……」
「千万不要说出去。」一心再次强调。「拜托你。」
2
被冲上岸的宝特瓶、贝壳、塑胶袋……这些垃圾布满了整片沙滩。小岬没有撑伞,站在雨中凝望灰蓝色的海岸,冬子轻轻朝她走近。
「谁?」
转过身的小岬脸色惨白,上衣跟牛仔裤都被淋湿,全身微微地颤抖着。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好像全部都忘记了,真的很抱歉……早上一起床发现自己几乎什么都不记得,真的吓了一大跳。你是我的朋友吗?如果是的话,请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她抱着头说:「真糟糕……我忘了好多好多事情,大脑越来越不管用了,念书也没有意义,甚至活着也没有意义,反正什么都会忘掉。现在的我是一具空壳,彻底的空白,什么也没有。就连这里是哪里都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片沙滩,包括几个小时前的记忆都消失了。」
她拨开贴在脸颊上的头发。
「啊,对了,我手上还握着这个东西——」
说着,小岬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刀尖沾着深红色的血。
「我连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都不记得,你看,这应该是血吧?我……我伤到谁了根本没有印象。」
她把水果刀丢在沙滩上,一下子就陷进垃圾堆里,完全看不见了。
「真的忘了好多事情呢……」小岬全身湿淋淋地不停颤抖,低垂着头。「什么都不记得,如果只是单纯的记忆就算了,但是感情呢?连感情的部分都一片空白,根本是一无所有啊。喜欢跟讨厌,高兴与难过,这些东西全都没有了……这算什么?这样下去就算有情绪也跟没有一样吧,我根本没有活着的意义。」
雨势开始变强,落在海面上发出嘈杂的声音。
「再告诉你一件更严重的事吧——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叫什么名字、个性如何、擅长什么、优点跟缺点、喜欢吃的东西、喜欢听的音乐、喜欢的作家,甚至是喜欢的人,全部都不记得了。呵呵,够严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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