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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而来的海风令人觉得舒畅。这个时候吹的海风,不仅只是海风,可能混着所谓白南风和真风的季节风吧?这样说来,这风可是远渡重洋而来呢!它被烈日照射、被广阔无边的海浪推送而来。转念至此,觉得风里带的海味比平常丰沛了许多。
而这风,也在此结束长长的旅程。
稻村海岬有很多冲浪者出海。会不会有相互冲撞的危险呢?也许,神崎正混在冲浪的人群当中也说不定。想到此,他不禁凝神细看,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心连心”鵠沼店自事件发生以来,店就关了。拓也的死,完全不是店家的错。可是,由于老板富永夫妇当初违反劳动基准法,让十七岁的秀一负责大夜班,所以他们最后也决定把店收起来。
也许这店迟早都会倒的,但对为了冲浪而堵上人生的神崎而言,也算是失去了宝贵的工作。秀一曾受到神崎多方照顾,最后还给他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心里感到十分愧疚。
许多乌鸦和鸢鸟仿佛追着秀一的自行车般地飞翔着。
前面看得到由比滨了。沙滩上杂乱挤着苦盼梅雨过去、迫不及待地活动起来的泳客们。也许是畏惧近年节节攀升的紫外线,躲在海滩伞下,像回教徒般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的女人们格外引人注目。
秀一穿过仍在塞车的车阵,再一次骑回山边的路上。行经海岸皇宫饭店旁,秀一半条件反射地加速。
至今在这条路上到底共骑过几次呢?
然而,这也快进入尾声了。
过了镰仓滨海公园,往左转去。
右前方出现米色的由比滨高校。看到这栋建筑物的一刹那,复杂的思绪突然冲进心底。
骑过了网球场,再一次,实行“电击计划”那天早上的情景又浮现眼前。
那天从早上心脏就一直激烈地跳动。然后,秀一心里一边祈祷:希望一切顺利。请让平和的早晨再度回来吧!
结果,这祈祷并没有上达天听原本以为完美的计划,竟无法置信地轻易露出破绽,自然,现在他得接受应得的惩罚。
秀一仿佛为了挥去存留在心里的迷惘,用力踩着踏板。
由于正值暑假期间,想当然耳,学校没有半个学生的影子。但是,为了社团活动,校门还是开着。
秀一骑着变速车,一头冲入自行车停车场。他用铁链把铁制栏杆跟自行车的骨架确实锁紧,简直像是为了确认学校跟自己之间所存在的羁绊而做的仪式一样。
看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尚早。秀一暂且先到校园里走走转转,四处看看。
这是秀一每天都能见到的、一成不变的景象。现在却突然变得令人无比怀念,映在眼里变得那么可爱。难道是因为别离的意识作祟吗?
秀一在校园、校舍之间散步了一会儿,才步入建筑物里。
站在这布置呆板的玄关,未经修饰的粗糙水泥地面上,并排着不锈钢制鞋柜。而这座石造阶梯,无论充满朝气活力的学生们如何激烈地横冲直撞、追逐奔跑,都毫无损伤。那条走廊,为了在另一侧容纳矮柜,变得狭小不堪。这间微暗的教室,则每年送往迎来着许多学生,当中萦绕着许多回忆片段。
秀一仿佛要将每个地点都牢牢地烙印在视网膜一般地再次回顾着。
今天提早替自己举行了毕业典礼。
秀一当初作梦也没想到,原本应有三年的高中生活,仅仅一年又一个学期就告终。
时光飞逝。高一是充实的校园生活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升上二年级的同时,与纪子再度相遇。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在那一瞬间,自己爱上了纪子也说不定。
然而美好的时光,就在曾根——那个破坏家庭每个成员幸福的瘟神——出现后消逝殆尽。
从那以后,为了守护家人,秀一一直忘我地独力奋战。然后,骤然划上句点。自己已经再也不能回到这里了。
秀一陷于沉思,一边上了楼梯。离约定的时间,还剩将近一个小时。料定纪子应该还没到才对。
拉开美术教室的拉门,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
纪子已经在教室里了。她拿出画架,正在画新的图。
秀一朝画布望了一下。是幅画有一位手拿红色气球的女孩子走在苍郁茂密的林间小径的图画。画风一向惯用明亮色彩的她,反常地画满幽暗奇幻的印象。不知怎么地,这让他想起夏卡尔。
秀一有一会儿就这么站着,凝视着纪子的背影。
“……你来得真早。”
纪子面对着画的方向,看着表这么说。
“你也是啊。”
“我是想把这幅画画完。”
“你还真勤快啊!”
“我跟某个幽灵社员才不一样呢。”
调色板上混杂着油画的颜色组合,一点一点地调着色,然后涂在画布上。
“这是在画什么?”
“我想把它题名为‘櫛森’。”
“咦?”
“在树木丛生、枝叶茂密、黑暗的森林里,有个女孩迷路了。”
“……真是幅好画。”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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