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免睡得太猖狂了,所以就替他命名为眠狂‘四郎’。”
“……”
“说到这,你也该知道‘那鲁’的意思了吧?”
“你只说到这,我哪会懂……不过,‘那鲁’是‘自恋狂’(narcist)的简称啰?”
“大错特错。那当然是来自‘昏睡症’(narcolepsy)的简称嘛!连这也不懂。”
“昏睡症?”
“就是不受时间与空间的限制,想睡就立刻呼呼大睡的怪病。她也是不论何时何地都能在瞬间进入睡眠状态的能人,不管是多严格的老师的课也照睡不误。对有失眠症的人来说,她可是众人崇敬的偶像。”
“……你一年级的时候,在上课时,全班都在睡觉吗?”
“当然有人醒着啦!你也动动脑子吧,不然怎么会知道是谁在睡觉?”
“是、是。你说得有理。……那‘札’是什么意思?他也会在瞬间睡着吗?”
“他没睡,除非他练球练到很累的时候。不过,”
洼田诚长得相当高,从一年级起就是排球队的正式成员。
“‘札’一开始时,我是叫他‘盖札’,不过和‘盖茨’容易混淆在一起,所以就只叫他‘札’。”
“那‘盖札’是什么意思?”
“‘盖札’是取自Stargazer这个名字。”
“Stargazer(观星者)?那是科幻卡通之类的片名吗?”
“不是。你知道‘札’的长相吗?”
“不知道……我只听过名字。”
“一年级时英语辅助教材的课本里,有一张叫作Stargazer(占星鱼)的照片,和洼田简直像同个模子印出来的。尤其是眼睛上吊的神情,最是惟妙惟肖。这种鱼在日本叫作三岛虎鱼,所以有时叫他三岛的理由便来自于此。”
“眼睛上吊……?”
“就想使青蛙或弹涂鱼的眼睛一样嘛!”
“可是明明是人……那到底是怎样的脸啊?”纪子百思不得其解。
秀一看着纪子困惑的表情,发现到她可爱的一面。
他想起了纪子一年前的模样。那时,每被她狠狠一瞪时,一颗心就吓得七上八下。现在的她完全看不出当年泼辣的模样。
第一次看到福原纪子,是中学三年级换班的时候。当时她一头茶色的卷发、一脸浓妆、还穿着一双像芭蕾舞者垮袜的泡泡袜,给秀一留下很深的印象。
在班上特立独行的她,让其他的学生也怕得敬而远之。放学后或是周末,还特地换搭电车到涉谷和在那认识的朋友出去玩,甚至还有人在谣传她可能在做“援助交际”。
根据可靠的八卦消息,纪子的父亲是大公司的精英分子,但好女色,所以家中的争执从未中断过。而她的母亲像是要一较高下似的,也开始搞外遇。为了反抗这样的家庭状况,一年级时乖巧的纪子也开始成了不良少女。
秀一第一次见到她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在伪装自己,其实她的本性应该相当温柔可爱,只是害怕受伤,才用满是尖刺的外表包装自己。
秀一常会脱口说出脑中正在想的事。当时他便随性地说道:“福原,其实你的本性应该相当温柔可爱,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的同学全部吓得目瞪口呆,而纪子本人的反应则最激烈。慌张动摇的表情全写在脸上,羞到连耳根子都红了,甚至还故意把脸撇开。
有趣是秀一的第一印象,她真的很有趣。
在秀一脑子中首先浮现的是“德鲁西妮亚”这个名字。
在《唐吉珂德》音乐剧中,主人公唐吉珂德幻想自己是位骑士,而把酒吧里的妓女阿登莎当作气质高雅的公主“德鲁西妮亚”。每次见到她时,唐吉珂德便恭恭敬敬的以公主大礼接待。阿登莎当然觉得为难,认为对方故意把她当傻子在耍,气愤地对他破口大骂。
但故事的结局发生了大逆转。唐吉珂德接受治疗而不再产生幻觉,但同时也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在他卧倒在床濒临死亡之时,阿登莎赶来探望,她自称为“德鲁西妮亚”,并努力地要唤起唐吉珂德的幻想……
如果每天有人对自己说同样的话,若是那件事又刚好与潜意识中的愿望一致的话,搞不好自己就会把它当真。
从那次之后,秀一每天都会借机找纪子说话。他尽量避掉会使人觉得他别有所图或奉承讨好的言辞,只是有意无意的持续强调其实她并不是特立独行的人,而是心地善良的温柔少女。
如他所预料的,纪子在表面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来反驳他,但内心的动摇也同时表现在脸上。尤其对于秀一不在乎周围他人想法的这一点她也相当讶异。
秀一明白纪子开始被自己所吸引。他对玩弄人心的行为并非毫不内疚,因为他现在做的事本质上和洗脑实验并没两样。不过,至少这个实验能引导她走向正途。而秀一自己每天不停地对她说同样的话,到后来连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是实验还是他真的这么认为。
一年后,意想不到的别离到来了。中学毕业后,纪子要在关西的高中继续升学。由于双亲离异,纪子也得跟着搬到母亲的娘家神户去。
别离的场面相当简短。纪子的服装及发色和一年前相同,但眼神却比之前柔和许多。
秀一说还会有机会再见的,纪子则默默无语,不过出了教室后,她回头看了下秀一。那时,秀一看见她眼中闪着一丝光彩。就这样,证实“德鲁西妮亚效果”的实验也就无疾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