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往黑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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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子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我听说,石冈同学一年级时,在家引起大问题后,就不来学校上课。而……那件事听说是你教唆他做的。”

  秀一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开始紧绷。“那你听到我教唆了他什么?“

  “听说是家庭暴力,他揍了父母和哥哥……但是,对不起!那一定是别人乱造谣的,对吧?”纪子笑了一笑。“因为根本没理由要那么做,不是吗?”

  秀一吭也不吭声,纪子的表情开始不安。

  “问你莫名其妙的事,对不起,别生气哦,我真是个笨蛋。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嘛!”

  “如果说有理由的话呢?”

  “什么?”

  “我教唆石冈引起家庭暴力一事,如果说有正当理由呢?”

  纪子的笑容冻结了。“正当的理由……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正当的理由!”

  “所以我说如果有呢?”

  “别闹了,我很认真在问。”

  “我也很认真回答。”

  纪子的脸开始涨红,她撇开了脸,迳自地走出了教室。那一天她回到教室后,和秀一连一句话都不说,甚至故意不和他视线相交。

  三点半的班会结束后,秀一拿起书包离开教室。他一上高中就加入了美术社,不过最近已快成为幽灵社员。

  纪子已经先走一步了。从这个月起她也成了美术社的一员,她大概每天都会乖乖出席,认真地画着鲜艳缤纷的高彩度油画吧。

  到社团露脸,也许是想向纪子解释刚才对话的内容,但心里有觉得似乎多此一举。

  而且他今天有事非早点回去不可。

  秀一骑着变速车,朝着和今早相反的方向走在134号车道上。沿海的栅栏彼端,非法丢弃堆成的垃圾山映入眼帘。塑料桶、棉被、以及生锈的自行车等等也被丢在这。特地跑老远来丢大型垃圾的人,到底是哪根筋有毛病啊?这些垃圾山正是卑劣人心的实际写照。

  秀一将视线自海滨转会前方。此时风已变得相当强,才这个时间就吹起海风,为免早了些吧。

  和早上不同,现在并没有赶时间的必要。秀一一边悠哉的踩着踏板,一边沉溺在思考中。

  踏向黑暗中的一步……

  秀一想到在国语课,自己还颇为认真地思索这件事时,不禁有种想苦笑的心情。

  当然,这在现实上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只是想聊藉幻想来驱散郁闷的心情。

  朝向黑暗的哦一步,那是走钢索的玩命行为。即使在下面张了一面少年法的安全网,失败的代价依旧太高。纵使完全犯罪能够成功,心理、精神上的负担,更是超出平常人的想象,烙在心上的烙印,恐怕这一生都不会消失。

  秀一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苦笑。思考这问题,本身就是蠢事一件。

  道路朝着稻村海岬方向攀高,因此背肌和腿部开始使劲。运动量虽不算大,但背上已微微渗出汗来。

  话说回来,幻想和付诸实行,是完全不同层次的问题。反正在心里想想也不会害到人,搞不好还可以消除压力,有何不可?没错,消除压力、消除压力。就和石冈拓也那次的情形一样。……或许把这次也当作是补偿自己精神上的损失就可以了。

  完全犯罪实在是困难重重。

  越过坡顶后,进入下坡的自行车开始加速。

  但是难道真的没有实行的可能吗?秀一开始质疑适才的想法。完全犯罪的例子真的那么稀少吗?

  在推理故事的世界中,天网恢恢……这类的结局是屡见不鲜。搞不懂作家们是道德水准太高,还是习惯遵守“行恶的诡计必然曝光”的铁则。但实际上,也有不少犯罪者犯下重大案件后,躲过了罪刑而逃之夭夭的吧?

  靠近江之岛时,秀一暂时中断了思考。今天云层颇厚,看不见富士山。

  他在小动右转,离开了134号车道,沿着江之电的电轨平行骑了一会后,便登上缓坡。告别江之电骑到诹访神社前时,走转度过了江之岛附近的境川河口。

  穿过几家商店后,秀一站起来骑车以登上一个陡坡,然后越过江之电鹄沼车站的平交道。

  这条仿佛要组织外来者入侵的狭隘卷道,延伸于悠悠苍苍的松林及石砌的豪华宅邸之间。四周静悄悄地,几乎感觉不到人的气息。

  秀一想起了过世的祖母曾经提过,鹄沼虽然是代表藤泽市的高级住宅区,但这里和镰仓不同,住在这的居民,大部分是在战后地价几近于零时移住于此的。所以,讨厌彼此干涉的“鹄沼人”特质大概也因此而产生。住在这里的人和附近的邻居互不往来,再加上和镰仓一样,最近住在鹄沼的老夫妇增多,也可能是本区安静的原因之一。

  不过,现在也是世代交替的过渡期。栉森家的附近,就有一家人为了支付赠与税,将原有地分建成十七间的住屋出售。

  不久之后,秀一回到了家。栉森家是相当老旧的木造建筑,不过占地将近有二百坪。秀一停下自行车,打开铁铸的黑色大门。接着又打开卷帘式铁门,将自己车牵进车库停好。把门拉下后,打开可以直通家中的门,然后把鞋子放好在玄关。秀一注意到玄关没有母亲和遥香的鞋子。

  秀一如猫走路般,蹑手蹑脚地走上二楼,竖而倾听。

  没有任何声音。

  他走到走廊最里面的房间前,将耳朵贴在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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