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加理会地竭尽全力、行使他身为船长之职责。经由氦气排放之控制,缓缓地降低高度。
纵使在海面上降落,如果距离岸边太远的话,就会延迟来自于陆地的救援时间。他所选择的是名为英伦湾之水域,范围从史丹利公园的西方往西南方扩展开来,属于乔治亚海峡的一部分。
“是英伦湾!飞行船将在英伦湾降落!”
接到来自飞行船的通知之后,地面上的移动也有了方向性。巡逻车、救护车、消防车纷纷鸣着警笛疾驰前进,志工及看热闹群众的车辆则跟随在后。
面向英伦湾之东方、北方以及南方的海岸上,有许多携家带眷的人们和情侣,他们全都是得以亲眼目睹全长五百公尺之巨大飞行船降落在大都会邻近海面之历史最初画面的幸运儿。在他们的眼前,飞行船以船尾略微下垂之姿态与水面接触。
完全称不上是优美的姿态。但是,受创的飞行船总算顺利降落在温哥华市的近海、名为英伦湾的海面上了,时间大约是中午十二点过二十分之后。
根据目击者的描述,飞行船的降落姿态就好比是“一头河马被吓得腿软坐下之模样”,然而,若是采取海豚跳水的姿态降落的话,死伤者人数一定会更多吧。这并不是计较外表形象的时候。
“请大家放心,飞行船不会沉没,请大家冷静行动!”
就在服务人员大喊的时候,开启的舱门口已经挤满了人,有些还被挤落到海里面。
“大家快帮忙啊!一个也不可以死!”
有本大声地喊道,态度非常之认真。他并不是因为有人死亡就必须支付赔偿金的缘故才那么的拼命,因为所有乘客都有投保。况且他也打定主意,最后一定要将包含赔偿问题在内的所有责任推给恐怖份子的幕后指使人物。
尽管如此,在处理眼前事态的时候,有本还是不敢轻忽大意。因为他不希望留下任何的话柄、让那些财界主流的落伍老人说三道四。除此之外,假如无法让残存的乘客留下正面印象的话,对于今后的事业开拓恐怕也会有所阻碍吧。
气魄与盘算之双轮支撑着有本奋斗不懈,最后获救的人数一共超过八百人,这样的结局和事实,大概能够拯救他的事业和公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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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真相水落石出就必须担负起所有责任之人物,正隔着北太平洋在远东的大都会里,度过坐立不安的时刻。
和温哥华之间有十七小时的时差,时间为翌日上午的五点二十分。经过一连串深夜的紧急会议,针生目前正在伊斯坦西亚的招待所里。在他离席之后,回忆仍然继续在进行当中。针生则一个人待在附有吧台及撞球台设备、面对中庭的沙龙之中,等待着会议的结论出来。
“在结论出来之前,究竟要我等多久才会甘心哪,一群没用的东西。”
针生对着参加会议的成员们破口大骂。到目前为止他总是屡战屡胜,并且顺遂地在光荣的大道上一路走来。在这段过程当中,他的敏感度似乎严重地遭到磨损,否则的话,他应该早在被请出会议室的阶段,就察觉到风向的恶劣程度了。因为将他支开的目的,就是为了做出对他不利的结论。
柜台的桌子上,对讲机响起了短促的音乐声。犹豫了片刻之后,针生才接起话筒回应。从对讲机里传来的是社长的声音。
“结论出来了哟,针生君。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整件事情和我们伊斯坦西亚毫不相干。”
“这是什么意思?”
“你做得太过火了呀,针生君。”
社长的语气之中,透露出一股愉悦的回响。针生首次感到不安,连做出粗劣的挖苦都必须竭尽全力。
“心情很好嘛。公司的股价又上涨了吗?”
社长并未理睬。
“飞行船已经抵达温哥华了。”
“……!”
“虽然称不上是全然地平安无事,不过听说大部分的乘客都安然无恙。还有,那个冠木打电话到日本和你联络的事情也留下了记录。我说完了。”
针生花了大约五秒的时间才找回失去的声音。
“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解决事情吗?”
“难不成要伊斯坦西亚成为你的陪葬品吗?火是你自己点燃的,当然得由你自己去扑灭啊。”
社长的语气多了份冷酷。将针生逼入绝境一事令他满心喜悦,因为他终于得以将过去以来日复一日所遭受到蔑视一举报复回去了。
纵然渐渐觉悟,针生还是无法相信现实。一直以来,他所相信的就只有自己的才能,以及自己对公司是不可或缺之存在这两件事。由于光是对于自己的信赖就充满了整个精神容器,因此毫无相信其他事物之余地。
“你还在听吗,针生君?可怜哪,你该不是惊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吧?”
社长的话,激发了针生的愤怒能量。但就算是愤怒,也必须依靠虚张声势来加以粉饰。
“真是没想到,你们几个居然低能到这种地步。没有我的话,你们以为伊斯坦西亚还能够维持下去吗?”
“这是什么痴人说梦呀。”
社长笑道。与其说是嘲笑,倒不如说是怜悯的笑,因为知道自己稳操胜算而笑。
“就算没有你,伊斯坦西亚当然还是能维持下去呀。不,应该说,就算没有我,伊斯坦西亚还是能维持下去。说起我俩之间的差异,相对于突出于组织外部的你,我则是埋藏在组织内部。”
此时社长的语气当中,似乎带着一丝轻微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