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进行讨论。
半地下的房间约有五坪大小,设置于高处的窗户外面,有狗儿四处徘徊。由于已经进入深夜,因此十头的看守犬都被放到研究所的基地内。冠木和六名属下并未获得咖啡招待,但是他们一点都不在意。因为这次的工作估计可收到以亿元为单位的酬劳。
他们的表情就像是在处理一件极其平常的工作一样。因为他们是一群早已犯下无数文明社会之禁忌、对于流血事件完全不需要复杂的心理操作就可以获得自我正当化的男人。
在进行讨论的过程当中,一人说道:
“这么一来,才觉得苏联这个军事国家的消灭真是可惜呢。否则只要一进入苏联领空,根本用不着弄脏我们的手,那边就会自动把他们给收拾掉了。”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二十年前多好啊,只可惜今非昔比了呀。莫斯科从世界共产主义的大本营,沦落到仅仅是一个贫穷国家的首都,还得如今的欧美间谍小说家们都为了反派角色的设定而伤透脑筋呢。”
冠木叼起一根香烟。这个人在抽烟方面毫无节操可言,曾经抽过的香烟品牌国内外加起来一共超过二百种。
另一位属下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在飞行船的货舱安置炸弹,那是传统的做法吧。”
“不然要装在哪里呢?”
“飞鸟”从东京到温哥华为止并无中途停靠之预定。对于巡航速度每小时一百六十公里、巡航高度一千公尺的这条飞天巨鲸,该如何把爆裂物安置上去呢?而且是分量极多的爆裂物。
讨论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飞鸟”在安克拉治机场配备有紧急状况的处理人员。
“惟一的办法就只有伪装成技术人员,在安克拉治机场下手。至于该如何让它在那里着陆……”
“这个简单。”
一名年轻属下,自信满满地倾身向前提出建议。
“只要放出货舱被安置炸弹的消息,让他们在安克拉治降落就行了。纵使有本再怎么傲慢,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吧。”
“这个办法倒还不错。”
这种小伎俩,冠木老早就想到了。只是在属下尚未想到之前,他故意不说出口罢了。因为冠木认为,工作上最重要的就是自主性的创意与提案。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工作都一样。
******
在北太平洋上空向东行进的“飞鸟”船上,一名急症病患在自己客房的床上痛苦呻吟。
旁边有位医师。身为乘客之一的这名中年医师,脸上的表情正逐渐被疑云所笼罩。
硬推给他的这个病人,根据乘客资料应该只有三十三岁,可是外表看起来却怎么都像是个五十多岁的人。发热与衰弱的症状持续不退,对于医师的询问一概顽固地闭口不答。束手无策的医师只好委婉地宣告,事态似乎并非他一己之力所能胜任。和船长等人一齐在旁边观看的有本央求道:
“不能再稍微想想其他的办法吗?你是个医生啊。”
“我的专长是眼科呀。就是因为不想说出不负责任的话,所以我才会这么含糊其辞。如果你们希望听到明确的意见,我倒是可以直说……”
“请说。”
“你们应该和东京或温哥华方面联络,让专门的医师来进行诊断。我实在无能为力,身为一个有良心的医师,我不得不清清楚楚地表明我的立场。”
医师越说越激动,不只面红耳赤,连言辞都变得粗鲁起来。
“本来嘛,飞行船上居然没有医师随行,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你们硬把自己的责任推给我,实在很伤脑筋哪。再怎么说我也是客人!三更半夜把我叫起来,这可是天大的困扰啊!”
眼科医师愤愤不平地离开房间之后,船长一脸畏缩的表情。
“老板,看样子只好在安克拉治降落了。万一真的有人死亡的话,飞行船的评价恐怕会越来越差呢。”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因为病人的出现而降落的话,这不只符合人道精神,其他乘客也会理解的。”
事务长也鼓起勇气附和船长的意见。船东并未立即回答。
“……好吧,就在安克拉治降落。你们去安排吧。”
刚愎的有本,终于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指示。
巨大飞行船“飞鸟”,仍然继续在空与海所包覆的深奥黑夜之中悠然翱翔。
第三章白夜的颤栗
Ⅰ
五月二十日凌晨十二点三十分。和东京的时差为十八小时。阿拉斯加的最大都市安克拉治正伫立在白夜之中。
知名的国际机场是安克拉治的一大中心产业。这个世界上若没有飞机存在的话,这个城镇恐怕永远只会是个北方的小都市吧。每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封闭在冰与雪的无彩色世界里,偶尔还会有地震发生。淘金热的繁华在黄金挖尽之后,也会化为短暂的梦境消失无踪。尽管如此,只要有人追求速度,而且最大的追求目标就在空中的话,那么安克拉治这个城镇,就应该会持续成为世界地理上的要地才对。只是在苏联瓦解以后,由于俄罗斯及西伯利亚的上空都开放为航空路线,扮演中继站角色的安克拉治的重要性就越来越低落了,变回北方小都市的日子或许会再度来临也说不定。
安克拉治国际机场的场长休伯特·莫尔是一个视机场管理为天职,付出三十年岁月服勤至今的人物。在他的人生当中,迎接如此庞大的客人来到机场,这还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