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上不禁怦然。不料此时突然出现破坏好事的家伙,原来榛名左等右等不见苑上回房,一气之下又返回此处。
“公主,您在这里磨蹭些什么?”
仲成一耸肩,快速对苑上轻声耳语:“看来您那位唠叨的监视人回来了,在下还是尽快避走才好。下次另找机会吧……能在夜里与您相见吗?”
苑上一惊抬起头,仲成却无暇多言,迅速抽身离去了。那来去如风的气势,让苑上唯能傻眼目送而已。
“公主也真是的。”榛名气喘个不休,一把扯住苑上的衣袖,“没几天就要前往伊势,应该更加谨言慎行才是。若出什么差错,榛名可无颜向圣上交代。”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刚才那人是女子,而且还是藤原式家的后裔。我与母后的女辈亲戚交谈又有哪点不对?你从来就没告诉过我有这样的人呢。”
苑上口气多少有些埋怨,榛名眉毛一挑说:“那么刚才那位就是藤原药子了?”
“她自称仲成,我想和她多聊聊呢。”
“开什么玩笑!”榛名愈发激动起来,苑上惊愕地望着她。“那种人那,跟其他当官的公子哥儿没两样,公主绝不能与她交谈。那种异端、怪癖狂,真是个祸害,连藤原氏的众亲族私底下都受不了她。请您发誓下次绝不再接近她,那人会对公主非常不利。”
“她的父亲是父皇信任的心腹重臣。”
苑上不以为然地说着,榛名催促似的边走边答:
“现在提到造宫大臣可会犯忌讳,何况药子是个偏激分子,公主还是少认识她为妙。”
在决定前往伊势的日期,进行出发仪式等无聊的程序之后,榛名忙着恭送使者离去,苑上唤来收拾残桌的两名侍女,她们眼见公主招手,就捧着器皿诧异地走来。
苑上唤她们来到屏风后,悄悄问道:“你们知道藤原仲成这个人吗?”
侍女们霎时彼此对看一眼,其中一位接着说:“公主,所有的宫廷女官都知道那位大名鼎鼎的月宫贵人呢。”
“月宫贵人?”苑上如此反问,侍女就说明道:
“我们都是这么称呼卫门佐大人的。她在动静之间都超然不群,仿佛是月都来的贵人。”
苑上点头表示理解,另一名侍女也乘势开口说:“这还有别的意思,就是指仲成大人像是月宫仙人般遥不可及。在宫里很难见到她,因为那人总是神出鬼没、行踪成谜,虽然有点风评不佳,不过我们年轻女官全都支持她。”
苑上从坐椅倾出身子,“什么风评不佳?说来听听嘛。”
她们再度面面相觑,有些为难似的吃吃笑起来,“听说仲成大人比任何一位贵公子都经验老到呢。”
“怎么经验老到呀?”
“这种事若回禀给公主知道,奴婢可要受榛名责罚了。”她们高声笑着,小鸟似的逃走了。
一想到自己和两名少女年龄相仿,苑上就觉得颇不是滋味。即使不懂人事,她也多少明白榛名为何会生气了。
原来世间也有这样的人……
既有人替她取雅号,又可接受姑娘们的热情崇拜,还能以男装之姿随心所欲地阔步,竟然有这种女性存在呢!好想多了解她一点。想起仲成的轻声叮咛,苑上忽然心跳加剧起来。
夜里的宫中,如今完全成为随时可能遭妖怪袭击的危险禁地,然而女眷们照样谈论深夜幽会。她们以为公主不知情,其实都传在苑上耳里,只不过她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这种事沾上边。
真想见那人一面……
榛名的斥责从一开始就不奏效,苑上暗想,正因为自己必须立刻动身到伊势去,才更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贺美野在灯畔打开《论语》,挺直背脊诵读着,不一会儿眉头轻蹙,注视身旁的皇姐。苑上看似心不在焉,平时虽不热衷听他读书,至少还会表示一下关心,今日的模样可说完全换了个人,不但坐立难安,还盯着半空发呆,视线左来右往地游移不定。
“皇姐,你怎么了?”停止读书的贺美野问道,苑上连忙放下支着头的手臂。
“我在听你念。”
“皇姐怎么脸上像在发烧,还是吃药休息才好。”
苑上作势咳了一声,“你今天才该早点睡呢,明天不是要练习骑马吗?”
“去练习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发烧呢。”贺美野小声说着,其实他最怕骑马了。
“不能驾轻就熟便无法成为堂堂的亲王哦。”苑上谆谆告诫着,贺美野突然话锋一转。
“那我明天专心去练好了,不过有个交换条件,皇姐要让我看刚才那封信。”
苑上凛然一惊,望着弟弟,“什么信啊?”
“就是在晚膳之前不久,有个陌生侍从递给你的那张小纸条。”
“倒给你这鬼灵精瞧见了。”弟弟使起小聪明,让苑上哭笑不得。
“你别告诉任何人。要是说给人家听,皇姐真的不理你了。”
“我不会说的,借我看嘛,是什么信啊?”
在一张几乎与仲成袍服同色的薄绯色纸上,仅写一行没有署名的短句:“亥时②于公主庭内见面。”不过苑上了然于胸,她满怀期盼和不安,迫不及待地希望相见时刻快来。
贺美野一脸愠色,审视着笔迹问道:“皇姐也要去跟男人幽会?”
“真是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