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红天女 一卷全

上刈田麻吕的儿子,曾担任下总守的官职,至于刈田麻吕也曾担任镇守府将军。”

  良总略微沉思后,喃喃说:“来的若是行事练达的人就麻烦了。不但风评更加不利,我们家里也不得不响应征兵才行。”

  总武用力将酒杯往托盘一放,当的发出脆响,他接着开口,但心平气和的态度一转,语气已难掩心底的怒意。“即使倾家荡产,使尽各种逃役手段,哪怕是啃稻草,我也绝不让这个家里再出一个远征兵。家中已经有人牺牲了,我不想再让亲人命丧北方。”

  阿高不禁衔住筷子,抬头看着总武,又转望身旁的藤太,只见他正痴痴盯着饭碗,似乎不曾听见座上长辈们的谈话。征夷军导致生活饱受压迫的话题,多年来确实早已耳熟能详,虾夷在陆奥国首次发生大规模的叛乱是将近二十年前、也就是这对搭档出生以前的事了,然而至今仍无法制伏虾夷。

  十一年前,当今圣上③在乎城即位后,对征讨虾夷和迁都可说是异常热衷。然而不论征夷军或迁新都长冈,无疑皆造成人民的莫大负担,对于远征之初就屡次调兵一事,坂东百姓早就倦乏不堪。

  阿高对总武的发言敏感,这是在所难免,因为身为郡长后继者的良总表现优异,在这家中又鲜少谈及十七年前死于陆奥国的长男,不过阿高还是偶尔感觉得到某种事实一直潜藏存在,果然良总和伴高一看到阿高,就忍不住露出沉痛的表情。

  “是啊,家中的确已付出牺牲的代价。”良总温和地说,巧妙地转移话题。总武也恢复了平静,话题谈到了冰川的春祭,顺便向两个少年问起神官的近况。然而,阿高的心底却烙下了祖父一瞬间露出的激动神情。

  老爹不是忘了……只是不想提起。

  总武并没忘记阿高的生父胜总,他曾赴长子牺牲的战地处理丧祭,带着遗腹子的阿高返回竹芝。以前在阿高七八岁时,曾要求祖父“讲点爹的事情”。的确,他是在得知当今圣上最初派遣的军队曾经北上才想询问的,可是总武摇摇头,只说时候未到,必须等他二十岁时再说明,希望阿高耐心等待。

  为什么要等那时才说?阿高心中苦闷异常。虽不是第一次发出这种疑问,不过他总是尽量避免触及,连忙就此打住。为何老爹从那次征召后,就发誓绝不让家中任何人出征?他明知仗着家中有钱有势逃役会落下口实,仍不惜花钱免去兵役。照理来讲,老爹应该对虾夷人深恶痛绝,一心想向夺取儿子性命的敌人报仇才对啊……

  他隐约发现一个不得不察觉的结论:是因为我的缘故?

  关于阿高的母亲,是比父亲胜总更少在家中被提及的人物,可说从没被提过。面对家人的守口如瓶,他也觉得自己不该问起,既然没有少根筋,他当然知道沉默也是一种答复。不过在以往生活中,阿高并没有为此钻牛角尖,他认为母亲无论是哪里出身都无所谓,反正素不相识,重要的是自己继承了竹芝血脉,还和族人一起生活。

  反正到二十岁时就会真相大白,到时祖父绝不会说要自己替父亲报仇吧。这样不是也很好吗?即使不必特地去陆奥国参战,在这片土地上也有自己该守护的一切及亲人。

  阿高总是如此强迫自己改变想法,不过奇怪的是他失去了胃口。

  他望着身旁的藤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向食量极大、总跟自己拼胃口的藤太,为情所困食不下咽,都是他害自己食欲不振的。

  两人回到寝室的小房间,藤太这才头一遭吐出丧气话:“其实我没像你讲的那么有自信,说不定千种很讨厌我。有很多人不喜欢我,就算在男人堆里没做什么,还是有不少人看我不顺眼。”

  藤太的优点就是性格直爽,虽然也有好强或虚张声势的时候,不过十分率真。阿高在幽暗的房间里微笑起来,他了解藤太其实很有人缘,只不过锋头太健才易遭人眼红。

  “怎么,这不像你的作风。你不是说以后会让千种喜欢自己吗?你这样倒像是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女孩子嘛。”

  “是啊……为什么千种就不一样?”藤太自己也不可思议,横躺着将下巴搁在交叉的胳臂上。“听说她只顾忙着织布,真的会来冰川祭典吗?”

  “还有五天才举行祭典,每天都去邀她试试吧。不然等到祭典当晚,就算期待奇迹相遇也没有指望了。”只要有助于搭档,阿高总是尽量建议。

  “每天潜入敌阵?这是铤而走险……”藤太认真思索着,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望着搭档,一看之下,藤太突然声调变了,“阿高,你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阿高吓了一跳答道,原来他正抱膝坐在有小天窗的墙边,若是其他人就不会留意到这种举动,但是藤太十分明白,阿高只要心里不痛快、或是身体不适时,往往会与人保持一点距离,独自蹲在某个角落。这是一种无意识的举动,与其说当事人从不表态……应该说这种行为经常出于毫无自觉。

  藤太膝行挪近墙边,仔细观察他。“这么说来,晚饭你也只吃了一碗嘛,用不着陪我一起苦恋啊。”

  “谁陪你呀。”

  “该不会是肚子痛吧?”

  “才不是。”

  藤太住口片刻后,试着问出心中的疑虑,“你那么讨厌千种?”

  阿高一时感到恼火,“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说过要支持你吗?”

  “那么,你怎么怪怪的?”

  经他一说,阿高也无言反驳。大抵上藤太个性很大而化之,不过对于人心的微动或动物的感情反应却直觉敏锐,有时灵敏到连阿高都难以置信。在他面前,阿高几乎无所遁形。

  “真不巧,我以前就怪。”阿高无精打采地说道。

  从天窗窥见的靛空星光闪烁,未点灯火的房里看不见彼此表情,但是阿高的确俯着脸。

  “说说看你现在想些什么。”藤太命令般说道。

  阿高默然不语半晌,才幽幽说:“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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