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为丰青夫人的顺风耳,他仍表示真相难以大白。
“至少在最后见面的瞬间为止,国造大人与皇子之间并无对立之意,大人甚至觉得与这位在远征途中暂临此地的贵族相当投缘,不但共进饮膳、偕同策马出游等,招待十分热络,还造访了你们曾经前往的玉造村。皇子似乎在找寻献给大王的秀玉,可能是一无所获,最后国造大人才从自己的宝库中取出玉石献上,然而那绝不是被威逼胁迫的关系。”
远子突然问道:“真幻邦的皇子是——女装打扮吗?”
耳从面露诧异,菅流等人也失笑地望着她,远子不禁面红耳赤起来。“没什么……请继续说。”
“最后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纠纷,我们都无法得知,不过一定有什么造成决裂的关键。皇子原本预定翌晨将圆满离开伊津母,可是就在深夜时府邸陷入一片火海。我没有尽‘耳从’的任务打探消息,只尽全力抢救丰青夫人和象子小姐。”
不久,众人抵达一间有柴篱的小民家,此处位于深山寂幽之地,是十分洁净雅致的好场所。经耳从呼唤后,一名代为接应的年轻姑娘出来,原来正是象子。
“远子,欢迎回来,找到勾玉了吗?”
微笑的象子显得十分清丽,几时不见,她带着昔日欠缺的沉着,仿佛不曾受到炎祸波及般,一袭美染红裳和配合时节的轻衣打扮,比起风尘仆仆而归的远子实在华丽不下数倍。
“我看过府邸才来的,幸好你能安然无事,也真难为你了。”
“是啊,虽然发生不少事情,不过一定没有你的经历艰苦。我稍微变得丰腴了些,远子,你好像又瘦了一点。”
“是吗?……”
“丰青夫人很想见你,近来她连日伏卧在床,现在通报说你到了才起身呢。拜托,可不可以立刻去见夫人呢?她比先前更容易疲倦了。”象子语气不再尖锐,或许是在丰青夫人身旁生活而受到潜移默化吧。
远子颇感惊讶地点头,依她的话匆匆走向内室。
然而就在远子离去后,象子突然板起脸,原来是冲着菅流而来。
“你们往那边,不过没什么好招待的。”象子冷冷抛出这句,正想移步领路时,全然没放心上的菅流朝她微微一笑。
“你能平安真要谢天谢地,而且还比以前更漂亮了。假如象子有三长两短,我一定毙了小碓命。”
象子眸中怒光闪闪,瞪着青年,“就会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明明根本没想起我。西国的美人一定多得是吧?”
“我才没忘记你呢。”菅流说道。
“骗人。”
“没骗你啦,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到连甩我三巴掌的女孩,我怎会忘记?那时你劲道十足,还带点我爷爷的味道。”
象子这次羞得满脸通红,紧紧握起双拳,原本以为她大概会当场给菅流一记,不料却突然背转过身跑向屋内。
“你这家伙真坏。”扶锄望着他有感而发说道。
“我觉得还是象子好看,发火的样子更美丽。”菅流愉快答道。
今盾则无精打采地说:“菅流,看样子我们得喝西北风了。”
内室呈现与外界隔绝的形式,丰青夫人仍同先前在孤殿般处在微暗之中。她从床铺坐起身,肩披薄衣的姿态依旧瘦弱。远子轻声走进房内后紧张端坐着。
“虽然难表心中哀悼之意,不过能再次拜见您,真是万幸……”远子略显生硬地开口,丰青夫人却突然直接切人正题。
“远子小姐,你曾称呼小碓命是‘那男孩’,还表示与他从小一起成长吧。不过,你并没告诉过我此人的性情如何。”
夫人的声音依然如拂风轻喃,却带着以往不曾有的凛然魄势,让远子感到讶异。
“夫人——”
“我与皇子见过面,彼此也有交谈,不,并不是谈什么重要话题,皇子自始至终都彬彬有礼。啊,不过小碓命和你以前一起生活时,就是那样的声音吗?”
不知何故,远子感到心弦一震,悸动也剧烈起来。
“我不懂您的意思……”
“是啊,你不可能和我一样完全凭声音来辨别他人,不过我在听到小碓命的声音后想法完全改变了,即使他杀死我的兄长国造,我本身也因此差点命丧火海,但不知为何我竟然——”丰青夫人发出幽长颤抖的叹息,“很想替他的处境掬一把同情之泪。”
远子显得更加惊慌失措,因为丰青夫人其实已饮泣起来。
“我忘不了那声音,是多么孤苦无依,为何贵为真幻邦的皇子会有这种语调呢?实在比失群沧鸟、离枝落叶还更悲惨凄凉。他必然失去了什么才会深陷绝望,若是平常人绝无法活下去的。”她以袖拭眼后,继而又道:“即使没人发觉,我还是能察觉,因为我们可说同病相怜,都能体会活在这世上却因超凡而忍受孤独。我没有安抚他心灵的力量,也无法传达同情或悲哀,能做到的唯有流泪罢了。”
远子踌躇了半晌,突然下决心开口,“丰青夫人,虽然我这样讲很失礼,不过请问您是想对我表示什么呢?”
“远子小姐,你会同情小碓命吗?”丰青夫人问道。
“不。”远子毫不犹豫地答道,“他是该被击垮的对手,是我的敌人,如果同情敌人就不能讨伐。”
“说得也是。”丰青夫人又叹了口气。“你就像是清流,只要有强韧和健康就行……你不放弃目标,一定坚决贯彻到底,因此至少请容我对那位皇子略表同情之意。”
不能释然的远子从丰青夫人的内室离开,头昏脑涨的她独自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