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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啊,感觉像是——听不见声音的铃铛在响,自从前晚给大家看勾玉时就开始响了。”
菅流从袋中取出勾玉,白昼下的玉石只见浅泛薄光,玉心仍散发绿辉。
“果然比先前的感应更强,这玩意真叫人挂心,烦死了。”菅流边嘀咕着,一会儿朝这头,一会儿转那头,终于指着某个方向。“错不了,这方位的感应最强,该不会有什么东西存在吧?”
远子为这奇异的现象震惊,于是注视着菅流。当然她毫无任何感应,因为只有让勾玉发光的玉主才能听见这种呼唤,这点她无法与玉主取得共鸣。
“要不要去勾玉指示的地方瞧瞧?”
扶锄和今盾凑过来,一听之下都瞪大了眼。“菅流简直是鼻头灵光的猎犬嘛。”
“别把人比作狗,你们给我记住!”火大的菅流仍率先站起身,循着他感应的路径带领大家一同出发。
勾玉指的方向是朝东方山际直行,饱受调侃的菅流并没有猎犬般追踪足迹的能耐,因此人山后的领路工作相当吃重。他们不时陷入荆棘丛中,又常遇到无法攀登的山崖被迫绕道,就在艰苦奋战时日影偏西,筋疲力尽的四人决定露宿溪畔。此处水流澄澈丰沛,今盾接连钓起鳟鱼,众人顿时忘了疲劳,个个喜形于色。
“虽然大丰收,不过可别狼吞虎咽地吃光,还得留下明天的食粮才行。”既然今盾如此说,大家便将留存的几尾鱼用大朴叶细心地分别包起。只要有关食物,今盾就是最可靠的帮手,三名年轻人对远子这女孩的野炊能力早就放弃希望了。
最令人没辙的是少女不仅对剖鱼一窍不通,一旦守炊,过不了半刻就会让火苗全熄灭。远子多少也感歉意,然而大抵说来既不擅长就没必要逞能,因此她主要专注在大快朵颐。
这天,远子佩服地望着今盾拿叶包鱼的利落动作,一边自己努力铺床,她觉得至少该好好安歇维持体力,不要输给其他人才行。尽管旅途中锻炼了不错的体力,但与男性伙伴一起远行时还是觉得吃力,不过既然不想被人认为像个女孩,便不愿因女孩的身份而在人前示弱。对坚硬的床铺早就习以为常,因此远子蜷起身子后随即进入梦乡。
就在阑夜中,一阵叫喊将远子从睡梦中惊醒,黑暗中似乎有人在激烈争执,发出踢散小石的噪响,一瞬间让她以为士兵趁夜偷袭。
“什么事?大家怎么了?”远子尖锐地颤声问着,随即感到后悔。
只见菅流手中正持着火炬,迅速以脚将快熄的营火拨旺。
“今盾,发生了什么事?”是扶锄的声音。
“没什么——这小贼猫想偷我的鱼,啊,还抓伤我。”
三人都平安无事,这让远子暂时松了口气,就在菅流高举的火炬下,她凑前窥看引起骚动的家伙。只见今盾按住一个矮小乌黑的身影,那身影正狂乱扭动着,原来不是野兽而是小孩。
“小鬼,偷东西是不对的喔。想吃鱼就说一声,为什么不直接讲呢?”今盾质问着,泪流满面的小孩却不停挣扎,脸孔和手足都脏成漆黑一团,头发则乱如杂草。
菅流蹲下注视着小孩说:“别这样,他只是个小家伙,没哭完是不会把你的问话听进去的。”
今盾将手一松,小孩踉跄地跑起来。然而菅流抢先迅速伸出长臂,将那包鱼递在小孩的鼻尖前,“拿去吧。”
小孩一把夺过就冲进草丛里,草丛沙沙作响,不久才恢复阒静。
“这样好吗?”扶锄望着菅流,只见他点点头。
“没关系,反正先耐心等待吧。若是猫就不会回来,不过那孩子绝对会再来,只要不再害怕受惊而能冷静下来的话。那小家伙或许是在害怕土兵吧。”
菅流坐下来开始在篝火中添柴,其他人也完全清醒,因此一起围着火堆等待。果然如菅流所料,好一会儿后,刚才的孩子带着别扭害羞的表情从草丛里露出脸来。
“嗨!”菅流以远子都为之刮目相看的轻松语气对小孩说:“还有鱼喔,想吃吗?”
受到吸引的小孩从草丛现身,但还是带着随时逃跑的戒心。不过篝火正旺,这次可以看清他的外表,原来是个约五六岁的男孩,有张眉毛浓黑醒目的面孑L,虽然看似饿得发慌,眼瞳却十分澄澈无邪。
“……可以拿回去给我娘吃吗?”小孩终于开口发出尖细的声音问道。
“当然可以啰。”
“娘在肚子痛,从昨晚就没外出,所以我必须——”
“这麻烦可大了,没人给你母亲吃药吗?”
男孩摇摇头。
“你爹呢?”
男孩又生气似的摇摇头。
“只有孤儿寡母,这怎么行啊。”菅流边递给他一包鱼,边说,“听到有人生病我就不能坐视不管。我们带药草去好了,虽然或许没什么效用。你的母亲在哪呢?”
小孩警戒地瞅着他,“这是秘密——不能讲。”
“傻孩子,先治好娘的病才最要紧吧?”菅流蹲下说,“那么就告诉你有关我们的秘密吧。虽然我们来自异国,但其实是橘氏族人,并不是士兵,懂吗?”
小孩抱着鱼,几乎看穿菅流面孔般注视着他,终于露出可以相信他的表情。“……嗯。”
“那么我们走吧。你叫什么名字?”
“安毘。”男孩答道。
于是他们跟随安毘一同前往,不过男孩穿过的密道对身形大小不一的四人而言似乎有些吃力,而且几乎置身草丛中,无法使用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