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她似的说道。
小俱那就是小碓命,虽然是远子最喜欢的对象,但也是最憎恨的冤家,因此她现在无法表明这种左右为难的情结。即使说出来菅流可能会理解,然而她毕竟无言以对,只能抑制不住地任泪倾落。
“喂喂,拜托别一大早就掉泪。”菅流手忙脚乱地重新坐起身。
“这样今天一整天不都泡汤了?我最受不了惹小鬼哭了——虽然常逗女孩哭。别这样,是我不好。”.
远子避开他仿佛想擦拭泪水的手,只再问一次,“你无论如何都不肯去日牟加?”
菅流就以温和却坚定的语气说:“抱歉,小不点儿,我还是娶亲重要。”
就在茫然中已过正午,许久不曾哭泣的远子脑袋阵阵抽痛,无精打采地走向村郊,她不想被象子追问,因此在那里徘徊不去。她望见近桥处有十几个姑娘,本来不以为意正想走过,岂料她们挡住远子去路,嘈杂着一拥而上,不觉间就将她带往沿河的林荫下详细质问。
“你呀,就是自己送上门想做菅流老婆那个黄毛丫头的伙伴吧?
想请教请教你们,到底是打什么鬼主意啊?”
“自——自己送上门的老婆?”这是远子的语汇中从未出现过的字眼,而且这群姑娘气焰嚣张,让她不由得想退缩。
“是啊,你们穷追菅流来到玉造村,让附近村民为此议论纷纷,连在市集发生的事都传遍了全村,所以我们身为代表的,想来奉告—点意见。”
“可不准你们这两个异国人随便来跟我们争哟,菅流是大家的,休想抢走他。”
其他四五个姑娘也同时叽呱抗议起来,远子的耳朵简直不知该听哪边才好。
“等等,大家不要一起说!”远子大吼一句,让全体鸦雀无声后,又说,“换句话说,你们是因为认为菅流在对象子献殷勤,才会不安,是吧?而且还认为象子是个美女,所以有可能嫁给他,对吗?你们放一百个心好了,因为象子是巫女,她的身份是侍奉神明的,不能成亲的。”
“这种事谁敢保证呀,她随时都可能改变心意,而且又借住在菅流家,绝对不会有好事的。”
所以我才讨厌这种不知道巫女是什么的国家……
感到厌烦的远子说:“你们那么不甘心菅流被人家夺走,那为什么不叫其中哪位快去掳获他的心呢?那个人明明整天只顾想着娶亲。”
最初说话的那个姑娘答道:“菅流总是坚持说要娶丰苇原第一的女子为妻,我们都了解自己有多少分量,所以只要他对我们温柔体贴就好了,并未想过要成为他的对象。可是,若说跟你来的那种黄毛丫头是什么丰苇原第一的话,我们可是绝对、铁定拒绝接受哟。如果他们真的打算成亲,我们拼了命也要阻止到底。”
远子逐渐感到虚脱起来,“我觉得这种话该去对菅流说才对。”
“不用你指点,我们正忙着找他呢。”
娘子军于是卷起一阵沙尘扬长而去。远子偏着头,担心她们该不会又卷土重来,因此悄悄走向归途。
返回村长舍宅,只见无所事事的象子正在房间,还垮着一张脸。
“没有一大群女孩从村里来吗?”远子问着,她就爱理不理地答道:
“谁知道。怎么了?”
不知何故,象子的语气似乎带点火药味。远子又偏起头,猜想她今天是否哪根筋不对劲。然而彼此沉默牛晌后,象子终于说出理由。
“你从今天早上就怪怪的,好像在躲我。明明有事情想找你谈,却摆出那种态度,害我都不敢提起,总是在最需要找人商量时,才不管人家死活。”
远子这才涌起歉意的心情,“对不起——我必须将头脑冷静下来,昨夜想太多了才会如此。”
“昨夜我也反复思考了许多事,想和你谈的就是那件事,我是说——”象子用稍显含混的语调说道,“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大巫女了。你看过那块勾玉,伊津母自有本地传承勾玉的方式,无论如何累积巫女修行也不能让它发光。那是我看到远子在丰青夫人面前,声称要自己去找玉之御统时才恍然大悟的,对我来说这任务不可能达成,因为我受够旅行了。希望你能了解,我需要的是安定的栖身之所和平静呀。”
逐渐领悟到象子想表明的心声后,远子发觉自己口中渐带干涩。
“我也想安定下来平静度日啊。”
“可是远子不同喔,你能翱翔自如,仿佛一阵风般毫不迟疑。我就不行,能抵达伊津母已让我精疲力竭了……假如想住在此地,那么不得不学习这里的风俗民情,因此我想留在这里学习。”
“你的意思是不想做巫女了?”远子忍不住质问她,又战战兢兢地问道:“难道你打算——照菅流说的——继承那块勾玉?”
象子的脸颊上霎时染起一片红晕,不过仍大方地说:“不是勾玉的问题……不,或许一样。我想恢复最初受教时接受的认知,为橘氏延续血脉。不论是三野还是伊津母的橘氏,虽然如今已细分成不同支脉,不过若能融合,或许会衍生出不同的宗流喔。”
远子以从小到大最震惊的眼神,仔细盯着这位与自己同龄的美貌表亲。两人血缘如此相近,彼此却像生长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从未遇过这种天大隔阂的远子简直吓傻了。
原想对象子说“你这样做,那我该怎么办?”可是又觉得如此反而阻挠人家实现梦想,因此远子就不表示意见了,她认为象子是正确的——至少采取正当手法向菅流求取勾玉,何况玉主也希望如此,两厢情愿实是美事一桩。
“如果你真想成亲,就去达成心愿吧。”远子边说着边想,若让刚才的娘子军听见这句话,自己可能真会被五马分尸了。可是,除此之外又能说什么呢?象子一听就露出粲然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