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人展现笑颜,而是让对方看了徒生感伤的表情。在明白谈话让夫人深感疲倦甚至发烧后,两个少女决定不再耽搁下去。
“我们会去玉造村,先在那里找寻勾玉看看。非常谢谢您的相助。”两人走出房间,就在即将离去时,丰青夫人努力挤出一丝声音说:
“请赶快去,远子小姐,你知道熊袭族的国家名称吗?”
“不知道。”远子对夫人的急切语气感到惊讶,连忙回答。
丰青夫人于是说:“就是夕日西沉的日牟加国②。”
①“命”是日本古代对神明或尊贤贵族的敬称,多加于名后。
②作者选九州的一处古地名“日向”(在宫崎县)做故事舞台,取了发音与日向相同的地名叫日牟加,九州在西日本的最远端,因此象征日落西沉之处。
3
白女为这两个不识相的少女逗留过久而愤愤不平,远子她们也担心老妇可能不会按丰青夫人之命去备马,因此向府内身份较高的侍从借来坐骑,所幸借来的马儿既健壮,毛色又鲜亮,满怀感激的两人骑马离开府邸朝玉造村出发。
经人指示,道路是沿河向南延伸至与山麓相连的地带,由于路途平顺宽坦,驱马前进实在分外轻松。她们无暇多言只顾匆忙赶路,因为丰青夫人的一番话让人满腹心事,连带着也没闲情聊天。
最让远子心乱如麻的,就是听见小俱那西征的消息。望着眼前苍山连岫,远子心想,在山岭的另一侧,他也正默默策马而行吧。听说小俱那只带领了少数部属,既然贵为大王派遣的大将,理当全副武装地好不威风,腰间绝对插着那把不祥妖剑……
不过,远子觉得旅途劳顿大抵相同,今天、明天或后天,将不再看见同样的景致,也不会得到一样安稳,感受到的唯有漂泊的孤寂。当远子想到自己在风吹雨打中仍只能勇往向前,而且小俱那或许也同样体会这种艰苦时,不知何故,她突然心潮激荡起来。
她浮现一种想法,直接翻山越岭立刻疾追他而去,不过这毕竟是鲁莽之举,因此还是打消了念头。雷电和火焰——她不是才听过伊津母的那些男人下场有多惨吗?远子认为现在的她不可能站在小俱那面前,也无法与他对等相见,至少必须获得能与他抗衡的御统之后才有机会。
真的——必须赶快行动才行。
无心路过河边几座村落,远子和象子终于来到山脚处,愈往深处愈渐狭窄的谷地间有一座村子,似乎就是玉造村。如何得知呢?原来菅流和几名年轻人正杵在村落人口的渡桥上,像是已等待多时地迎接两人。
“嗨,你们终于来了。”菅流走向她们,牵起象子的马辔。“欢迎你来,比我预料的更早到嘛。”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象子讶异地问。
“当然啰,我知道你们铁定会来,不过今天来的话,就更有赚头了。”
象子和远子不约而同地眨了眨眼。
另一个年轻人失望地说:“我不想再跟菅流打赌他钓女孩子的本事了,真是每个女的都乖乖听他的话。”
其他人也纷纷发起牢骚。”好无聊,又亏本了。”
“这种事谁该负责啊?”
我们成了下注对象?竟然将我们当赌注——
无视错愕的少女们,喜滋滋的菅流忙着与同伴平分赌金。
“那么走吧,我家就在河川最上游。”
“你别误会了。”远子冷冷地说,“我们是受丰青夫人指示来这里,才不是为了追你而来。”
“你们想到我家做客吧?所以还不是同一码事。”
菅流不以为意地牵马走过渡桥,少女们只能随他而去,其他年轻人也露出好奇的神情跟随同往。
这是造玉工匠聚集的一座奇村,许多罕见的景物让远子们眼界一开。她们询问那座大馆舍是否就是村长舍宅,结果答说是雕玉工房。
四处放置的玉石随意刻成四方形,有的还雕了花纹。除了工房以外的成排民屋形貌无异,就连菅流介绍的村长舍宅也规模不大,但舍宅位在村中最里处,庭院直接连往苍郁森林,在进入林中小道的前端,可以看见一座小型鸟居①和小祠堂。
象子拉着远子的衣袖,悄声说:“鸟居那里有棵橘树呢。”
仔细一瞧果然没错,冬季也不曾枯落、至今仍绿叶苒茂的橘树,与守护橘氏的斋宫廷中栽植的古木相同,叶片下结着橙黄果实,此时若经树旁应可闻到清香袭人。如此想着,忽然觉得似有飘香袭来,远子感到心中刺痛,这橘香正属于三野,是三野的几许珍贵回忆,她从没想过自己也会眷恋斋宫,但如今那已成为心中失落的遥乡一隅。
“爷爷,有客人来啰。”菅流边大声说着边走进里门,不久又立刻出来。“伊良,知道爷爷去哪里吗?”
一个正在搬柴的中年妇女停下脚步。
“不知道,老人家说有聚会,已经——”接着一顿,就笑出来。“在你后面喔。”
菅流和少女们一惊回头,只见不知何时身后突然立着一位老者,虽然瘦削却骨架健朗,从那身形一看即知与菅流是血亲。高秃的智能光额、白眉怒竖的凶险表情,实在无法恭维是一张和善的面孔。老者一下子扬起拐杖,往菅流头上咚的敲一记。
“痛死了!”菅流立刻抱住头叫道。
“这只懒惰鬼,三天都没去工房,只晓得东混西晃,光在市集游荡,害我村长家的面子挂不住,还到处去兜售什么玉饰,成何体统?你这家伙除了会闹得鸡飞狗跳之外啥都不做,真是没药救的混蛋!”
“啊,您听说了?”菅流突然矮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