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平常那四个长青春痘的少年,一副猎鹿人的模样,将小俱那兴奋地团团围住。他们是族里的捣蛋分子,连国长都大感头痛,今天必定从一大早就偷喝了新年祝酒,每个人都满脸通红、醉眼惺忪。
“喂!你逃个什么劲啊?怎么,叫你奉陪,倒嫌我们身份低瞧不起?孤儿有什么好跩的。”
四面围攻让小俱那无路可逃,他起先只觉得麻烦,但对少年们像逮到猎物般戏弄自己,不觉渐渐恼火起来,尖声说道:
“你们以为这样会没事吗?去斋宫参拜的人就快回来了。”
“少废话!远子不在,这小子就没本事了。你要在人家袖子下躲到什么时候啊?简直分不清他们哪个是女的。”
“这个才是女的,错不了,小白脸嘛。”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宁静的林间。“既然是女人就要陪酒,来,娇滴滴地说声请大爷喝酒。”
见到小俱那闷不吭声,一个少年就上前扯住他的衣襟,将他拖近身前。
“少把人看扁,敢反抗我们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小俱那丝毫不怕他们殴打,只说:“要揍就揍吧。从元旦起就打人,别人会怎么想,我可不知道。”
“竟敢放肆胡扯!”
小俱那的沉着冷静点燃了少年们的怒火,他们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胆小鬼要好好认清哪些话少说为妙。”
嘴唇破了还不算严重,不过,腹上被狠踢了几脚,让他一时站不起身,蹲在枯叶堆上直喘气。
“这家伙比女人还差劲。”其中一个最残忍、名字叫押熊的少年说道。就是他带头欺负小俱那。“大家瞧仔细了,我马上证明给你们看。”
押熊从腰间挂的袋中捉出一条细长的黑物,又抓住小俱那的头发,一揪让他仰起脸,将那东西伸向他面前。小俱那立刻发出尖叫,那是一条蛇,押熊为了吓唬他,特地去挖出正在冬眠的长虫。这条蛇并不算大,而且全身冻得硬邦邦,却足以让小俱那吓得要死。押熊挥舞着蛇打了他好几下,瞧见他抱住头的模样,笑得东倒西歪。
“看吧看吧,真好玩,就算女人家也没怕成这样的,是不是啊?”
不知何故,小俱那对蛇怕到近乎异常,远从他没有记忆时就如此,实在恐惧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只要一看到蛇就发抖,摸到八成会晕倒,小时候就因为这样,甚至连多多女都误以为他有病。对小俱那而言,其实还有一样东西也让他怕得无法面对,那就是打雷。蛇和雷,由于恐惧这两种稀松平常的东西,因此即使在其他方面有胆识,他还是被认为是胆小鬼。
现在也是如此,一遇上蛇,手足无措的小俱那连逞强好面子都管不了了,只能啜泣地求饶说要怎么样都行,就是别拿蛇闹他。
押熊好不容易才住手,乐不可支地歪嘴道:“好吧,既然你说什么都愿意,就一定要履行。那么,就替我……”
他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小俱那一瞬间脸色发青,血气上冲。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愤怒而尖锐的声音响彻林间。
“你们四个!长相跟名字我都记清楚了,我要一五一十去告诉伯父大人,竟然有人敢在新年里做坏事!”
远子正从高过树林的土堤上俯视他们,朱衣映衬在灰色林中显得鲜艳夺目,怒眉倒竖的她站在那里的模样及讲话的语气,实在不像十二岁少女该有的气魄。
少年们当场愣住后,远子又说:“快给我滚开,还是想要我去告状?那样可不会轻易就饶了你们的。给我记清楚没?下次再敢作弄小俱那,就把你们从族里统统赶出去。”
几个少年低声咒骂几句,却没胆子对付远子。尽管少女态度蛮横,但所说的话还不可不信,因为她的母亲是大巫女的外甥女。
“笑死人了,姑娘跑来救情郎。”押熊吐了这句,将蛇扔在地上,四个少年狼狈地离开了。
远子瞪着他们直到消失踪影后,才一口气飞奔下土堤,跑向小俱那身边。
“你站不起来了吗?哪里受伤了?”
“能不能帮我赶走那条蛇?”小俱那嘶哑着嗓音说道。
“真是的,不知从哪找来的这个东西。”远子恶心兮兮地拈起蛇丢进小竹丛里,将手直往树干上抹着。
“谢谢,还好你过来了。”看到蛇不见踪影的小俱那精神大振,爬起来开始拍拍手上和膝盖上的泥土,他的转变总快得令人错愕。
“嘴上在流血喔。”
“不痛的。”小俱那伸舌一舔说道。
“还是冷敷下比较好,否则等一下可能会肿起来。”
“好啊,不过,我们先去看约好要看的水池工程吧。我刚还在想,如果远子赶在天黑前回来就太好了。”
“你这人也真是的!”远子不禁怒声说,“为什么那么快就不当一回事呢?我还在生气哦,实在太气人、太令人火大了!如果我没来,你可想过事情会变得有多糟吗?”
小俱那微微耸肩,“别太在意嘛,下次不会发生了。”
“怎么能不在意?那群家伙很卑劣,又说出好可恶的话。你难道不会不甘心?不应该随便这样就算了呀。”
“我是不甘心……”他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于是支吾其词地说,“可是怕蛇是我不对……”
远子急得直跺脚,“哎呀,真讨厌!所以我才担心留你一个人嘛。怎么办才好?我也不能总是……”
她话说一半突然顿住,小俱那眨着眼等她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