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力。
远子回到上里,这里已变成由削尖高栅围绕的模样,里门前设置的嘹望台上则有持弓哨兵正俯看监视,不经盘问确认身份,就连同伴都不准通行。在通过围栏后,她一口气奔向府邸。
虽说里长家的变化不大,但较以往显得更杂乱无章,借住的人数不断增加,即使是凡事讲求原则的真刀野都无法应付乱局。她是决心不去避难的女性之一,她将照料士兵并留守寨里直到最后一刻。远子知道在这勇敢的决定中,有一部分理由是母亲无法忍受这间府邸再继续泥乱下去。
远子去找母亲,只见真刀野正在屋后忙着炊煮。她包着头发,以绳带绑好两袖,在指示妇女们的同时,还露出战士的表情烹煮军粮。
“娘。”
“啊,远子,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是回来玩的,”远子先将重点明说,“是因为有事必须会见皂子才来这里,而且还有东西必须转交。皇子在哪里呢?”
“大碓皇子今早刚前往久久里了。”
远子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真是的,只差一点呢。没办法,不立刻赶去就来不及了。”
“你这孩子到底在说什么傻话!娘不准你去久久里,王军即将到来,随时都可能进攻久久里。”
“所以我才必须赶在开战前与皇子谈。”远子坚持说道。
真刀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听过有关那位王军统帅的谣言了吧?”
“嗯,有啊。娘认为呢?”远子焦急问道,“怎么可能会是小俱那?椎会相信他甘愿去当敌军的将领呢?总之我想当面问问皇子的意思……”
真刀野默然不语,然而远子看见母亲的表情愈来愈凝重。
真刀野将包头发的遮布解下交给身旁的女性,拜托她暂代工作后,就推着远子的背脊说:“跟我来,在这说话不方便。”
真刀野进到一间东侧单房,这里原本是远子他们使用的儿童房,现在却改成放运来的众多杂物的储藏室。值得回忆的场所变得如此凌乱不堪,远子实在于心不忍,不过如今也不是沉湎感伤的时候,因此只能视而不见。母女在堆栈的长箱和藤编箱围绕中,对面而谈。
真刀野开口说:“不要问或许比较好,想来你大概还不知情,我就说出来让你明白。皇子已确定对方就是小俱那,而且非常震怒呢。”
远子倒吸了口气,“震怒……因为是小俱那的关系?”
“大碓皇子生气也是无可厚非,被人指称不是真身而是假冒,这么诬陷他的传闻让自尊心极强的皇子忍无可忍,再说小俱那——确实有理由激怒皇子,让他对那些无凭无据的谣传不能再一笑了之。大碓皇子恨不得能杀了小俱那,当他气势汹汹地离开这里时,还说‘我是个养虎为患的蠢蛋’……”
“为什么?那么疼小俱那的皇子为何说出这种话?明明知道小俱那的个性绝不会怀有任何坏心眼,却这样指责他。”
就像非常疲惫的人惯有的动作一般,真刀野将手指按在眼皮上,隔了半晌才又苦闷地说:“远子,小俱那……也是皇子,大碓皇子以前就调查过了,原来小俱那是大王之子……而且皇子怀疑他就是当年恰巧来三野的斋宫夫人产下的私生子,但这个隐情太过罪孽深重,再加上皇子也并非猜忌之辈,因此也就一直没有张扬。然而,这次事件终于让真相大白,所以皇子表示绝不容许大王及斋宫夫人立小俱那为皇太子的计谋得逞。”
“骗人……”远子在大受冲击下,涩声说,“小俱那才不可能是皇子……”
“娘自从大碓皇子说出原委以来,就一直自责不已,因为那天我毫不迟疑地捡起芦苇船上的婴孩喂哺,而且觉得此事似乎不方便肩齿,长年都没向大巫女提起。或许这全是娘的错,毕竟我多少还是察觉了救他不妥,才不敢向大巫女禀明。”
远子摇晃着母亲,叫道:“别这么说,这样——这样小俱那太可怜了,不,连我也受不了,若没小俱那,我活到现在也没有意思。救婴孩哪里有罪?娘也真是的,不管小俱那的出身如何,他都是我们家的孩子,您不是清楚讲过吗?”
真刀野眨眼注视着女儿,终于浮现一丝微笑。
“啊,是的——是呀,现在后悔实在太蠢了。最近彻夜不眠的情况增多,说不定是太劳累了。你说得一点也没错,只不过娘很怕大巫女,她可曾提到小俱那的事吗?”
远子心中打了个结,在听见大巫女挑明说小俱那是“大患的噩兆”时,已让她觉得心头重如千斤,实在不想再告诉母亲多添烦忧。
于是远子格外开朗地说:“别那么担心,不要紧,我会去查明真相的。”
就在她正准备出门离去时,真刀野慌忙叫住她,“远子丫头,你说要查明真相是去做什么?”
然而,远子已轻快跑远了。“娘,我没事的,只是去见皇子而已,不会有危险的。”
“这孩子真是的……”拿她没辙的真刀野叹了口气,喃喃说着。
少女仿佛足不沾地似的,一旦兴起念头就像疾奔的箭矢飞向各处。那身轻如燕、不受男女设限的轻盈,究竟会将她带往何方,一想到此,真刀野就担心起女儿的将来来。
跃上原先的坐骑,远子驰向与来时反向的外门,那里比内部设置了更坚固的屏障,嘹望塔上也有众多人手。远子发现角鹿在哨兵中,就仰起头来用双手圈着嘴叫道:
“角鹿、角鹿!让我通过大门,我要去皇子那里。”
一脸讶色的角鹿单手握弓,从塔上倾出身体。
“远子小姐,怎么又是您啊?”
“少啰里啰唆了,我是受明姬公主所托,有件重要物品必须转交给皇子,这可是十万火急,你就快快放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