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异传 一卷全

sp;百袭姬半哄半劝似的柔声说着,然后将身子倾出。

  “你不会打算怕一辈子吧?迟早都要面对、正视那把剑的,假如能克服恐惧,母亲就助你一臂之力,绝对让你成为盖世英雄。”

  小俱那呻吟似的说:“请允许我离开这里回三野,我什么英雄都不想当。”

  “逃跑有什么用?你不是想变强吗?只要留在这里,神力可说是为你存在,为了拥有力量,只要一点点勇气就能得手了。”

  “不是这样的。”小俱那的声音近乎啜泣。“我想离开这里,让我走。”

  百袭姬终于将柳眉一竖,“你不了解母亲的苦心是吗?听好了,这座斋宫没有得到我的准许,连一只老鼠都休想进出。在你愿意持剑以前,是绝不会放你出门的,给我记明白了。”

  茫然的小俱那泪眼注视着夫人,接着悄声道:“您真的是我母亲吗?假如真是这样,应该不会强人所难,明明知道我会受不了……”

  心如刀割的百袭姬此刻也噙着泪水,仍坚持地说:“正因为我是母亲才会这么说,若非如此,就会被一时之仁给击垮。可是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了解你能克服至难。你以为你在受苦时,我就能笑看这一切吗?无论再怎么痛苦,你都必须战胜威胁自己的一切,在这过程中,在旁关注守候的人或许痛苦更深……我不会舍弃你的,但这并不是要你为我奋斗,而是为自己才对。”

  小俱那尝试接受考验,然而无论如何就是不能忍受直视巨蟒,不知多少次在井边昏迷、呕吐不止,甚至当场避走。在这过程中,他完全食不下咽,即使喝的水也全吐了出来,后来每当发作时只能呕出掺血的胃酸。

  百袭姬在旁忍耐观看,不过眼见小俱那日渐消瘦,终于不忍道:

  “为什么吐成那样呢?这样分明改变不了自己。继续逃避害怕的东西,就真的无法突破,要注视着它——还有思考那到底是什么才行。”

  好不容易停止呕吐的发作,小俱那抬起疲惫的脸孔,望着与自己一样流泪战栗的百袭姬。

  “您看出我的盲点在哪里了吗?”

  百袭姬点点头。

  “我了解自己的恐惧是什么,可是完全没想到你会如此抗拒它,求你别再拒绝了。”

  拒绝?我到底在抗拒些什么?

  小俱那在意识模糊中朦胧想着,于是百袭姬拉起少年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又说:“我想给你这份心力,盼你能找到正确的力量。去拿那把剑,小碓,如此一来,你也会得到父亲的认同。”

  父亲会认同我?

  触到百袭姬胸口的柔软,小俱那一惊连忙缩手,问道:“您说过父亲是神吧?如果能拿大蛇剑,就是向神证明我自己吗?”

  “也可以这么说,那样就能证明你的身世了。”

  小俱那的脑海中逐渐凝聚成一种想法,这些暧昧朦胧的疑惑随之聚集成形。

  他慎重地缓缓道:“您提过唯有大王才能获准进这座斋宫吧?”

  吸了一口气后,百袭姬说:“是的。”

  “那把剑的功用是在测试历代大王御血的正统性吗?”

  百袭姬这次隔了半晌才答复:“是的,若我说正是如此,你会怎么办?”

  小俱那倏然站起身,接着激动地甩开想追去阻拦的百袭姬,说:

  “我要去祭殿。”

  将到屋外时,他感觉空气中隐含不稳定的气息,气流高升,催涌狂云,原来是雷云即将窜过他的头际。

  只不过,既然最恐惧的原像如此迫近自己,其他一切都变得不值得在乎了。小俱那穿过三道墙垣,站在了恐惧的原像——巨蟒的面前。狂风扫起,翻弄着他的头发和衣摆,还可望见乌云正从祭殿后方的杉林间压境而来,小俱那凝视着殿门,想道:

  假如我是大王之子,就符合各方说辞了,百袭姬称我父为神、侍女想除掉还在襁褓中的我、百袭姬流浪四方、大碓皇子与我面貌相似、我的血统纯粹、身份也可继任皇太子……

  然而,小俱那抗拒察觉这些事实,尽可能拒绝去获悉真相。大王与百袭姬不是兄妹吗?这种滔天大罪,就连不谙人事的少年也能了解,他真不想知道事实——但是为时已晚。

  登上祭殿台阶的小俱那,一如往常闭着眼打开对扉门扇,念诵着:

  让我直视最令我畏惧之物——

  睁开双眼,蠢蠢欲动的巨蟒就近在咫尺,轮盘般的赤眼、庞大的下颚、凶愤毒昂的蛇首,小俱那险些脚步踉跄,于是打开双脚牢牢站稳,如此想着:

  它就是我,让我最恐惧、最作呕的其实就是我自己……

  巨蟒张大硕颚袭向小俱那,细月状的勾牙伸在他的头顶,脚下可见卷曲的舌信,然而他没有逃避,于是,就这样让巨蟒一口吞噬。

  仿佛胎儿般蜷缩着身体,小俱那有一种让蛇吞没的感觉。蛇就是他,而与蛇一体的他并没有拒绝吐出自己,因此无穷无尽地往下直坠。

  蛇腹中漆黑火热,不久当他回过神来,双脚先落地站在原处时,脚边却横卧着一把连鞘都轻泛微光的剑。

  啊,在这里。

  不知何故,小俱那毫不讶异地便举起了剑,然后想着巨蟒、剑还有自己,全都合为一体。

  那么,若用此剑划破蟒腹,我也会跟着死亡。

  他对这把剑略感犹豫,不过觉得那股力量似乎值得尝试。百袭姬说他无法改变自己,果真如此,那么他只有破茧而出——途。小俱那将剑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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