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份猎犬般的能耐,先将你交给小碓,就当我是野放的狐狸吧。”
“请多保重贵体。”
皇子连声说着“我懂”后,这次就真的离去了,小俱那看见七掬一副好生失望的表情,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连“请多指教”也说不出口。
七掬重新回头望着少年的面孔,不再露出失意表情,只伸出粗厚的大手按着他的肩膀,说:“那么,既然我们蒙受皇子赏识,就要为了主子成为有用的属下,好好尽力吧。”
“请多多指教。”小俱那连忙说道。
翌日起,七掬每天带着小俱那前往野山,让他亲身体验这片翠山环绕的真幻邦,并从四方山脊眺览都城的景致。从山上所见的宫殿,仿佛是井然收在小匣里朱红配灰色的精致工艺品,七掬借由这种方式教导真幻邦的各处要地,同时还锻炼他的体能和脚力。
七掬的健步如飞确实令人佩服,小俱那在跟上他的脚步前为止,有好几个晚上都在腰酸背痛中就寝。身为师父的七掬非常严格,在要求小俱那必须具备与皇子同样能力这点上可是丝毫也不懈怠。走在山间该学的事情其实很多,比如辨认野兽足迹的方法、选择埋伏地点、设网方式,甚至掩蔽来路的走法、发现药草的诀窍,还有在陌生山道设下路标,等等,如此都是学习搭弓射箭所必要的周边知识。这些训练让小俱那整日从早忙到晚,浑身筋疲力尽的他连晚膳都等不及送来,就开始打起瞌睡来。
然而七掬这位做师父的丝毫不打马虎眼,对小俱那完全没有纵容,这归因于他看得出这个徒弟是可造之材。其实,小俱那无论脚再痛也从不抱怨,亦不会因为习武过于艰苦而想家,就连发脾气都不曾有过,对于传授的技巧很快就能融会贯通,也能灵巧地活用招数。但是以七掬的标准来看,觉得少年表现虽好,比起当时同岁的皇子来还是略逊一筹,最大原因就出在“蛇”的问题上。
走在春日的山野间,没有蛇出没才是怪事一桩,可是每当有蛇出现时,小俱那总是大呼小叫,将学过的所有技巧全抛到了九霄云外。望着他猛跳起来没命逃开的模样太过夸张,差点没笑出来的七掬就装出更凶巴巴的表情说:
“瞧你这副德行,只能收拾行囊回家乡去哕。当皇子的替身,连这一两条蛇也快吓昏过去了,怎么行?如果大碓皇子讲你没出息,那才真是丢尽面子,懂吗?”
小俱那嗫嚅地说:“我想忍、忍住别怕……”
“下次再看到蛇千万别乱嚷嚷,愈想它可怕就会愈怕,镇定下来仔细瞧,也不过是一条长虫嘛。懂了没?光为这种东西大惊小怪,我可饶不得你。”
打着哆嗦的小俱那点点头,“好,我试试看。”
结果,在一条蝮蛇滑过等待猎物的两人身旁时,小俱那便真的一声不吭了。当七掬对他说“只要有心就—一定克服得了”时,少年还是静静不答腔,原来早就晕倒了。
七掬左思右想,认为小俱那在日常生活中见惯蛇的话,恐惧就会自然减轻,于是大费周章地去找来蛇蛋,决定在瓮里养小指头长的小蛇,又命令少年拿食物喂它们,心想亲自养过的动物就不会吓到失常了。
小俱那按照吩咐拿蜘蛛和青蛙去喂养,结果虽然不讨厌养蛇了,自己却渐渐变得没有食欲。七掬眼看徒弟原本应该养得很起劲,现在反而食不下咽,于是某日在不知蛇正是祸首的情况下,将小俱那严厉地斥责了一顿。
“送来的食物别剩下来!这可不是简单的一顿饭。给我听清楚,你的身体己不是自己的,而是被当成皇子的御影人才托付给我的,对你来说,快点长大也是要紧的任务,牢牢记住这点再吃饭。”
少年老实地点着头,乖乖吃完剩下的菜肴,勉强硬塞进嘴里的饭菜简直食不知味,看在眼里的七掬心想这是为他好,假装视而不见。
小俱那每天都将膳食吃个精光,不知何故却面带菜色,不过他并不疏于训练,因此七掬深信他绝对能克服这段艰困期,岂料,小俱那在山道中突然蹲下后就倒地不起,七掬慌忙抱起他,手触到那身体时只觉得骨瘦如柴,让这个做师父的实在错愕不已。
“怎么回事?最近应该吃得很正常才对啊。”
当日背小俱那回府邸,等他恢复清醒后询问,才知道原来少年因为养蛇才胃口大减,将硬装下肚的食物又全吐了出来,于是七掬真的拿他没辙了。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来?你以为假装吃过就有力气走路了?”
“对不起……”小俱那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我想克服怕蛇……真的。”
七掬暗想,这孩子可真怪,也分不清他到底是没骨气还是有志气,直到昏倒为止都没让他发觉,能忍耐到这种地步绝对很辛苦,他简直没料到一个十二岁大的小孩竟能不露声色地忍耐,七掬因此对他另眼相看。
那天正好大碓皇子返回府邸,在问起少年的学习情形时,七掬将这件事情予以禀报。
“属下总觉得就是因为自己一心沿用教导皇子的方式,所以才会判断错误。回想起来,皇子无论何事都会直接表达情绪,练倦了就抱怨、表现好就沾沾自喜,可是那孩子并非这种个性,即使面貌相似,性情却截然不同。”
皇子于是笑起来。“听你的口气倒像是我耐力不够,不过算了,小碓有这种素质是件好事,这样的人才不是更适合做替身吗?帮我好好照顾他,他的将来就能拭目以待了。”
“如果没有讨厌蛇的怪癖,他真能成为您一流的左右……”
“他也说过讨厌打雷,这是勉强不来的,不能凡事要求尽善尽美,小碓若到我这年纪还怕这些就另当别论,不过反正还有时间,别急于一时。假如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那干脆我也来怕这两样东西好了,主动接近影子也不算坏事吧。”大碓皇子心情愉悦地说,并没有认真当一回事。
因此七掬改变想法,回到住所后就将蛇罐一脚踢了,来到还卧病在床的小俱那身边,告诉他:“以后别去管蛇了,好好睡个两三天,还要多吃点东西。”
小俱那紧抓着被缘,大睁双眼仰望着他,“我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