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倾尽全力打倒你的理由,你应该也心知肚明了才对。你是父神之子,而且也是父亲最大的威胁,如果成了敌人——不过,现在还来得及。”
照日王以半逼半求的眼神凝视着弟弟。“别跟我为敌。如果回宫,我会再次守护你,你也可以守住你自己,这对你来说是绝对必要的。”
稚羽矢犹豫了许久,照日王了解此刻他的内心正天人交战,因此一直等待他的答复。隔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了。
“我……”他支支吾吾地说,“我已经先和狭也约定过了,要替丰苇原效力,我不能才约定就立刻违背誓言。”
一听此话,照日王的眼瞳霎时燃起怒火,她冷冷地说:“比起我的请求,竟然去选择小孩子之间的誓言?怎么你还是蠢到没改啊!与其这样,倒不如任你被暴徒扑上去好好凌迟一顿,看看还能不能说出这种歪理。”
照日王将大蛇剑退还给他,愤然背转过身。“好好保护你自己吧,我可没对他们说谎,如果被剐成一片片,就算是神子也活不成的;不过,万一你从他们手中逃脱,总有一天我也会如法炮制。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是手足,本王的请求只有这次,永远没有第二次。”
就在一眨眼的工夫,照日王消失得无影无踪。稚羽矢也猜不透她到底使用何种神技,正当他满心混乱,出神瞧着摆在自己手里的剑时——
“别动!你这个重犯,竟敢杀死女人!”
从头顶落下一阵愤怒粗鲁的叫喊。他凛然回过神来,只见两名勃然变色的卫兵拿着矛枪正摆好架势。
“不对,不是我。”
就在稚羽矢的声音中,吹起的警哨划破了空气,宣告有紧急状况,响遍了四方。
4
“大事不妙了!”
跑向狭也住处的科户王,一改平日沉着镇定的表情。
狭也正缝着衣物,一边寻思小鹿也该回来了,不料掀开帐幔冲进来的竟是科户王,她大吃一惊地注视着他。
科户王努力平缓喘息,同时低声告诉她:“稚羽矢越狱了,虽然我们当场抓住了他,却没办法对付那些怒火中烧的群众蜂拥上前,他们鼓噪着说要立刻处死稚羽矢。”
针和布从她的手中滑落。“现在,他在哪里?”
“就在饮水地前方的空地上,伊吹王赶去平息众怒,可是那群激动的家伙怒气冲天,竟然也想对他动粗。你既然身为巫女,也应该具有镇伏人心的力量吧?”
“这种事我也不能保证。”
两人没有时间再多说便赶忙奔去,只见榛木林围绕的洼地上人声鼎沸,口口声声高嚷着“杀死辉神神子”、“将辉神神子千刀万剐”。
狭也讶异着这片如痴如狂的亢奋是从何而来,众人带着迷醉的眼神沉沦在广大的漩涡中,处在无法冷静聆听劝告的状态。现在,他们连狭也和科户王都视而不见,两人拨开人墙,不久就被众人挤散,轰嚷的喧嚣声合而为一,化成一种不堪入耳的语言,发狂似的诉说着盛怒和饥渴。
这是一只巨大、狂暴的野兽。
狭也于推挤的人潮中挣扎,在前进时暗想。
若要镇伏这种饥渴的情势,必须要有比言语更强烈的刺激才行,但是绝不能以流血收场。这与对付狼群的道理相同,对了,若能朝每个在场的人头上浇一桶冷水,不知该有多好。
这时,从她头顶上响起有人被揍了一记的声音。
“也不瞧瞧对方是谁,想对守剑的公主做什么?”
一只粗大手臂伸过来,像在田圃拔起作物般,将狭也从人群中拎起。原来是伊吹王。
“你没事吧?”
“没事的,倒是稚羽矢——”
拨开散乱垂落的发丝,狭也环顾着四方,只见稚羽矢在叶片落尽的水胡桃树下,被士兵们团团包围住。他的手臂绑绕在树干上,眼睛茫然望向远方,还不曾注意到狭也,侧颊上划着伤痕,膝盖和胸前也脏污不堪。卫兵们手持矛枪严阵以待,但更像是在防止疯狂的人群加害他,此时已有数名男子正在质问着卫兵,争论不休。
“为什么大家忽然提起要处死会蜕生的稚羽矢?”
狭也询问伊吹王,他紧张地回道:“听说将辉神神子切割成八十块分开埋葬,他就不会复活,我也不清楚究竟是真是假。”
狭也不禁倒吸一口气。“要将稚羽矢——”
“无论他做什么事,做裁决的应该都是统帅开都王,不准你们在这里乱用私刑虐杀他,我们必须把人带去见开都王。狭也,你能不能帮忙让大家安定下来?”
就在还没下定决心前,狭也回头望见手执矛枪推抵群众的士兵脚边,横卧着一具覆盖草席的遗体,从覆盖物的下方可以窥见一只女子失去血色的手。
“别管那些了。”伊吹王慌忙想制止她,却已来不及。狭也飞奔过去,拨开草席,望着掩盖在下的物体,只见变得面目全非的奈津女,还有那把并排横放身边的大蛇剑。
狭也不禁发出尖叫,当她自觉到想停止叫唤时,却控制不住情绪。尖细的悲鸣穿过众人的怒号回荡四方,高声叫骂的男众们也因此猛然一惊。
“奈津女,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狭也将身子投在遗体上茫然摇晃着她,痛苦扭动着、不断叫唤着。就在片刻前,奈津女不是还露出神圣的微笑抚摸肚子吗?不是还充满自信地说正木会回来吗?她不得不尖叫,无法承受眼前所见的一切。
“为什么?是谁做出这种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