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哦。”
“嗯,小女子一言为定。”狭也满脸严肃发着誓。“本人保证不和秋彦、村次、丰男、尾广——还有嘛,绝不收真人送的礼物,也不与他对唱答歌。本人在高光辉大御神前立此誓言。”
“行了,这就成哕。”
女孩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进行誓约。即使笼罩在欢欣鼓舞的气氛中,大家依然意识到一种难以抑制的心潮激荡。山间萌生的新绿傲然展现出令人屏息的光泽,就连少女们身穿的雪白衣裳,也浸染了一抹青绿。她们毕竟是少女情怀,陶醉在豆蔻年华中不能自持。清新的麻衣衫,发梢上插的石楠花,腰带上别的杜鹃花,女孩们知道此刻再也没有比自己更适合这些装饰的了,因此感到既光彩又腼腆。
“我觉得吃亏的就只有我一个。”狭也向身旁的女孩说。
“那是你不好,谁教你自己不找对象的。”
“狭也没问题啦,别瞎操心。”系着棣棠花般鲜黄色腰带的女孩在一旁插嘴。
“为什么别操心?”
“为什么?真是的!”绿草头冠的女孩说,“你不知道自己多引人注目吗?最近还不知听谁提起呢,说狭也那孩子看起来不像村里的姑娘。”
“那说我像什么?”狭也问。
“你该高兴呀,人家说你像个美人。”
“好羡慕哦,那就当你是公主好了,狭也公主。”
“别闹了!”
狭也鼓起腮帮子。对同伴们开的玩笑却无法开心的原因,都归咎于自己太在意那个独眼乐师说的字字句句:这女孩生着……的脸孔。什么嘛!
自己果真长得那么与众不同吗?
旁边的女孩拍拍狭也的肩膀笑着说:“你别担心,基本上没人在看到狭也原形毕露后,还会认为你是公主啦。”
在四面环绕着栎树、米槠和七叶树混生的杂木林,以及长有高大茶花树的南方斜坡空地里,年轻人正忙着把柴薪往上堆高。各个村落各个场所举办的筵席上,一群年长妇女正心无旁骛地将丰盛的佳肴盛装在大柏叶片中。围绕广场周遭的绳结上每个装饰前,都摆着一坛神酒,男子们似乎在还没日落前,就已经酒酣耳热了。茶花盛开的季节虽过,但稍微步入山里,翻着银色叶背的大石楠花正微红盛开,金色棣棠花和白色野蔷薇沿着溪谷如点点繁星般缤纷绽放。负责分送花朵的少女们,正热衷于争相拿花朵装饰自己。
“我们是春天的使者,当然要配上最美丽的花朵哕。”系着茜红色饰绳的女孩说。
“邀请山上神明来参加庆典是我们的任务,据说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很久以前是什么时候?”狭也问。
“是在建造辉神神社之前哦。据说,巫女因此对山歌流传至今感到颇不以为然。不过巫女心里不快那是当然,因为她必须整晚坐冷板凳,没有半个人会去邀请她。”
“从山上来的是哪一位神明呢?”
“不知道。山歌到现在还是一种习俗,不过算是美俗一桩,对吧?如果失传我可不要。”
其他少女在腰带的花束上添加棣棠花,一边又心浮气躁地说:“以前的神明早就死了,那是因为辉神太过光辉灿烂的缘故。尊奉死去神明的氏族,现在就只剩下土蜘蛛了。”
“真讨厌,什么土蜘蛛的神明,我才不想招他来呢。”戴绿草头冠的女孩说。
“那当然,因为你满心想招来的,就只有一位情郎嘛。”狭也这么一说,好几个人都嘻嘻笑了起来。
狭也摘下像是黄金酒盏似的棣棠花,对邀请山上神明莅临盛会一事,开始牵肠挂肚起来。接着,她又对根本没有神会降临,同伴却还为此兴高采烈的模样,感到一股莫名的寥落。
远山彼端,太阳正缓缓落下,苍穹从青转赤,再从赤转紫,又急速变靛蓝而西沉。东方天空才挂起一轮宛如铜片打圆的硕大明月,广场就立刻升起与月色遥相呼应的火堆。人们交相发出欢声,火焰渐渐窜高,刮起超乎想象的擎天火柱,仿佛恢复到白昼一般。狭也睁大眼睛,瞧着火光照耀下的众人笑脸,还有盘踞在乡民脚边,却交错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团团黑影。
庆典就此揭开了序幕。乡长走到众人面前致辞,期盼大家在今晚能玩得开怀尽兴。头发已届花白的乡长梓彦,是个不具野心、质朴正直的人,如果不看那一丝不苟的个性,他的确是位备受乡民爱戴的人士。乡长刚致辞完毕,立刻就笙鼓齐喧,狭也微微局促不安地望着临时搭建的板席,只见乐师们早已齐聚那里。
从在河边与那群旅人相遇以来,狭也就不曾再见过他们。今天看那一行人已不再身穿污黑衣物,而是改换上乡长所赠的上等麻衫,发上插着绿叶头饰,变成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他们因此看来风采超群,外形也十分端正得体。演奏是由巨汉击着太鼓,另外两人分别敲鼓及吹笙,男孩手持横笛,老婆婆则跨坐在琴上屈蹲着弹奏。
尽管他们来路不明形迹可疑,演奏出来的音色却无懈可击。乐音澄澈而嘹亮,飘扬十里,滑进了人们雀跃的心田。
“嘿,今年的乐师可不是盖的!”
不知是谁发出的感叹,声音清晰可闻。
“狭也别发呆了,快来跳舞吧。不要一时大意,让别村女孩抢走对象喔。”
狭也被身旁的女孩袖子一扯,才立即回过神来,连忙点点头跑向人群。
就在熊熊火堆的四周,正层层围绕着几圈民众。舞蹈是简单的肢体动作和着舞步节奏,渐渐围拢环绕火边。火焰的炙热与人们的沸扬融为一体,所有的舞者步伐都渐趋一致。虽然也有人纵声笑闹或耍宝,不过众人却好像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凝聚力在牵引般,踏响的节拍逐渐化零为整,于不知不觉忘情漫舞之间,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