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实在难与庞然巨体联想在一起。
“喂,攻过来试试看。我的胸膛是这里、腹部是这里,有这么多破绽,为何你不攻击?”
意兴阑珊的稚羽矢一招招攻来,又全被伊吹王反击回去,眼前巍然耸立的大肚子几乎占满少年的整个视野,但要触到一下还真不容易。
“有那么慢吞吞的攻击法吗?笨蛋!”
头上险些被敲中的稚羽矢赶紧闪身避开,伊吹王就算有意下手轻一点,但若被敲中一记的话,绝不会只冒个肿包就了事。
“可是,这棒子很重。”
“还好意思说木刀重,你还算男子汉吗?”
前来观看两人过招的鸟彦停在狭也肩上,说:“他根本在当游戏玩。”
“没办法,他不懂练这些玩意要做什么。”狭也答道。
其实,稚羽矢剑练得有气无力,就算狭也来练也比他强多了。
尽管受到呵斥,甚至身上被敲出青一块紫一块,他也从没认真反击过。狭也并不衷心希望他能学会剑术,可是光想到靠这种三脚猫功夫就将他赶往战场,心情不觉烦闷起来。于是她私下也独自挥着木刀,以备不时之需。
“伊吹王,你练得很起劲嘛。”阴凉的树荫下有人发出声音,只见身穿湛蓝色衣服、衣襟敞开的科户王,正将削瘦的身体倚在树干上。
以手背抹汗的伊吹王说:“哦,是你?论到剑术的技巧非凡,你正是我族中首屈一指的名剑客,要不要在这里显个身手,教教这吊儿郎当的小子几招独传密技?”
科户王出现的地点距狭也所站之处很近,因此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将目光缓缓移到稚羽矢身上。科户王就在浑然不知有人注视的情况下,将自己总是处心积虑深藏不露的内心感觉,一瞬间显露在表情里。那是一种充满怨毒的憎恨及恶意的阴霾——狭也不禁在心中打了个疑问,顿时产生一种很强烈的想法,那就是绝不能将木刀交给此人。然而,科户王只泛起冷薄的笑意,摇了摇头。
“我可没任何技巧来教导不知死为何物的家伙,因为他这种人完全与‘拼命’无缘。”
“对啊——原来如此。”伊吹王吃惊地望着稚羽矢,他在此刻才初次留意到这点。
科户王又以不饶人的语气,再补上一句:“干脆让他受两三次致命伤如何?说不定这样他会跟我们更亲近一点呢。”
就在科户王离开树荫正打算离去的途中,他向狭也瞥了一眼,因此愤慨的狭也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你竟能说出这么过分的话?”
科户王的脸上微露惊异的神色。可能因为出乎意料,他看起来相当脆弱易伤。这时,狭也首次发现科户王并没有想象中来得老成,因为他老爱板着脸,才让人觉得他看似开都王的年纪,其实或许还不到三十岁。
略显犹豫后,科户王低声说:“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双亲就遭照日王军队毒手惨死在我面前,全村饱受血洗后完全灭绝。从负伤逃脱的那天起,我就发誓有朝一日要向辉神神子血债血偿。如果能将神子们大卸八块处死的话,我真求之不得,只可惜那些家伙都是不死之身,因此,我祈祷辉族受到报应的日子能够来临,无论如何都要继续战下去。那个优哉的家伙就算手上不曾沾血,毕竟同样也是辉族人,要我不恨他简直做梦。”
背转过身,科户王轻丢了一句:“我的身世应该与你相同。”
狭也紧缩起身子,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
身世相同——曾经发生这样的事吗?
狭也私忖他的话一直深深刺在自己内心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曾经经历同样遭遇的缘故。
稚羽矢依然故我,懒散随兴地继续练剑。某日,狭也终于按捺不住,对前来探视的开都王插嘴说:“让稚羽矢去打仗只会白费力气,他根本连想都没想过什么是攻击或受伤,这样不行的。”
“可是他表现相当好,不是吗?”独眼王者微笑着抚着下颚,眺望着练习中的一对师徒。“伊吹王的耐性极佳,任谁都甘拜下风。”
“您说他哪里表现好了?”狭也噘起嘴。
“想让我证明给你看吗?”开都王迅速拉开惯用的弓弦,从背后抽出一枝箭搭在弓上。“你且瞧着,可别出声。”
就在稚羽矢从伊吹王身边跳开的瞬间,箭咻地一声飞去。狭也屏气凝神的刹那,只见稚羽矢飞鸟般轻轻一掠身,箭即从身旁擦过,接着他才露出惊讶表情望向此处。
“这样多危险!”狭也忍不住大声说。
开都王于是摇摇头。“不,稚羽矢避开了。或许他在无数次动物体验的感觉中,学习到了它们的直觉。所以你看,虽然他练剑时很笨拙,奇怪的是竟能从伊吹王的剑法下逃脱。真拿他没辙,不过我想让你也瞧瞧稚羽矢在变成鹿时的敏捷表现。”
比刚才表情更加严肃的开都王微笑说:“那小伙子一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潜能,就像大蛇剑一样。”
然而,气血上冲的狭也完全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她为开都王毫无顾虑的袭击行为感到十分恼火。
“假如在那里的是您儿子,就算知道他一定可以避开,您还会这样连想都不想就一箭射出去吗?”
望着狭也声音颤抖说话的模样,开都王似乎颇为惊讶。
“你说他会有被杀死的危险?可是,他——”
“您是想说他不会死吧?我就知道。在看到您时,我就很清楚您只将稚羽矢当作顺利得手的作战工具。您也和科户王完全一样,不,或许更糟也说不定。”
不忍再待下去的狭也当场背转过身跑走。为何会如此怫逆开都王的意见,她自己也不清楚,只觉得发泄怒气后反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