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地倾听狭也说的话。“是吗?但是这座山上应该没有神明,除了哨兵以外连一个人都没有,有的话,也只是鹿或羚羊而已。”
“说不定就是那些动物。”狭也不太有把握地说,“因为稚羽矢关心的总是与人无关,而是动物……”
“嗯。”独眼王者一个人颔首思考着,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一件快活的事,对她说道,“那么明天我也一起登山崖吧,我才正好想到别怠惰筋骨,打算去猎鹿。他射过箭吗?不——大概没有吧,当然没有。总之由我带路吧,可以的话,你不妨也一起来。”
3
次日一早,狭也系好裤挎的脚结,兴高采烈出门去了。她才半开玩笑地向奈津女说随行打猎的话想要一件裤袴,奈津女就真的去准备了。
在羽柴是不允许女孩穿这种服装的,而在辉宫里更是只要开口一提恐怕就会受罚,然而,狭也其实心里想过,就算一次也好,真想试试照日王那种舍弃裙裳、英姿焕发阔步而行的模样。奈津女给的是一件有草染镶边的纯白上衣和下挎,脚结的赤红绳上缀着小玉饰。狭也表示谢意,奈津女就说:
“没什么,只要是暗族的女性,打仗时就必须穿着男装,不让须眉地勇敢作战才行,所以我们大家都有一套因应不时之需的装束。”
“奈津女,你也打仗吗?”狭也惊讶地反问。在她听来,奈津女的说法就像小鹿装上獠牙,与她那温婉的形象很不搭调。
“如果敌人攻来的话,我也必须守护该守住的一切。”奈津女答道,接着又语气略微严肃地附带一句,“辉神神子的军队是连女孩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来到邸外,鸟彦立刻从枝梢翩然飞下,停在狭也的臂弯上。
“啊,裤袴装扮哦。”
“是呀,很英勇吧。”
“跟稚羽矢半斤八两嘛。”鸟彦答道,“说到那家伙的手臂,瘦巴巴的不输给狭也,连他拿的弓都要哭哩。你看!”
只见稚羽矢虽然全身猎装,弓箭佩挂也一应俱全地站在那里,但再怎么看,都觉得他不过是借人行头做做样子罢了。他身旁的开都王郑重其事地全副武装,皮护肘上栖着一只老鹰。就在狭也带着鸟彦走近时,开都王微蹙着眉回过头来。“鸟彦啊?原来你也想跟来。你在场的话,我的斑尾就安不下心,这样可不行。”
脚绑细绳的老鹰发出高亢的呜叫,霎时将羽翅忽展忽收,看似要飞扑向乌鸦,但实情恰恰相反,这只老鹰其实怕极了鸟彦,倒是稚羽矢正频频观察着那只老鹰。
毫不在意的鸟彦向开都王回道:“有什么关系?今天打算抓的是比老鹰食物还大许多的猎物吧,您明明出动了一大群赶猎兽的人。”
“真服了你,算了,你来可以,但别靠我太近,否则斑尾会扯断绳子逃走。”
“谁会靠您太近?我要和狭也在一起。”鸟彦上下摆着头,对狭也说,“让我来教你怎么射箭。我呀,以前可是有点名气的短弓射手喔。”
一行人于是出门打猎,穿越鹫乃庄选择山路。鸟彦悄悄告诉狭也,馆邸内的岩壁上其实有一条直接通往崖上的捷径。
“这是秘密喔,开都王是个精细聪明的人,他会私底下把一切都做好安排。”鸟彦小声说,“你看,就连那只老鹰也是。打猎根本用不着它,还特地带它来,就是为了吸引稚羽矢,开都王是打算借鸟儿来化解彼此之间的隔阂。”
经鸟彦这么一提,稚羽矢当真完全被老鹰吸引住了,他离开狭也等人,径自跟随开都王先行离去。狭也耸耸肩道:“也好,希望他们至少能和睦相处。”
山中的树叶愈厚愈沉,常春藤和灌木丛茂密生长,遮挡视野变得混淆不清。此时并非狩猎的好季节,开都王一行人却不以为意,他们接连越过树碍草阻而继续前进,狭也因此放弃勉强与他们同行前往猎场的打算,就在森林尽头停下来,决定跟鸟彦学习射箭。她对着树靶拉弓射箭,半玩半学直到日正当空,倒也消磨了一些时间。
有时赶猎兽的人吹笛哨的鸣声,还有太鼓的音韵,穿过林间隐约传来,在黎明前出发的赶猎兽的人逐渐缩小范围,将猎物赶向射手伺机守候的河岸地。无意间听到声响的狭也凝神倾听动静,与此同时,比起射向等待已久猎物时所感觉的兴奋,她更强烈感受到一种野兽想逃脱死亡逼近之声响,却又无处可逃的战栗。脚健如飞、耳聪万里的动物们,生命既然赐予你们这份天赋——那就逃吧……逃吧……逃吧……
“你怎么了?”
狭也被鸟彦一问,就回过神来。
“不,没什么。”
“狭也怎么看都当不了神射手呢。首先,集中力就不够。”就在鸟彦毫不客气地指出破绽时,狭也极目所见的地方有个形体微晃一F,原来有个明亮的赤褐色身影倏然通过林木的彼方。
“快准备!弓啊!弓!”不禁鼓动翅膀的鸟彦忘我大喊着,但狭也完全不想要射它,透过灌木丛看到的是一只令人叹为观止的美丽雄鹿,尊贵高昂的鹿首上,堂堂耸立着七岔八岔的犄角,喉头处的毛色如银,背上色泽浓深,十足说明这只鹿是经过无数岁月历练而生存下来的老手。
雄鹿的漆黑眼瞳仿佛投着询问目光,稍瞥狭也一眼后,就从容不迫地消失了身影。它的态度展露让人为之陶醉的气息,目送它离去一会儿后,狭也对鸟彦说:
“那只鹿简直像这片土地的神明,如果有人这么说,我可能真会相信。”
此时,狭也还不知道接下来打猎的那一行人会弄出多么惊天动地的骚动。
暑热渐盛,鸟彦猜想打猎的那一行人也该越过山头了,就飞去探个究竟,却又慌慌张张扑翅回来。
“狭也,稚羽矢好像逃走了,大家不追猎物,都去追他一个了。”
“你说什么?”气急败坏的狭也高声说,“真不敢相信,为什么稚羽矢要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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