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的炫目锋芒。
“贺喜皇弟平安早归。”
照日王开口答道,那朱唇比宫柱还绯艳。无论是容貌,或是身为女性却带有凛然威仪的嗓音,都与胞弟十分肖似。
“倒是你这浑身湿透的武者模样,更显秀美绝伦呀,月代君。”
月代王似乎泛起一抹苦笑。
“那么皇姐的盛装打扮,也胜过日光下闪亮的黄金铠甲,比曙光中的彩虹还难得一见。”
照日王轻白了他一眼,将话岔开,“你先别说玩笑话,快卸甲暖干身子,旅途劳顿好好休养才行。随臣也同样该歇息了。”
就在女王下旨,随臣开始牵马退往马厩时,照日王才进宫门,就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月代君,我稍后会到你宫殿,你新提拔的什么女官,就让她来侍候本宫吧。”
接下来,狭也的日子可说是多灾多难。她整个人被交由年迈的从妇打理,而且还被带到与月代王宫殿完全相反的方位去。虽然狭也本来就知道,自己希望能在看得见月代王的地方住下,只是一种任性妄想,然而她还是不由得胆怯不安起来。狭也唯一真实的凭靠就是月代王,如果没有神子,四处都是威胁充斥。
来到与渡廊①相连之别馆所设的一间馆邸,狭也虽被吩咐过这房间归她所使用,但房间地点却在她独自一人绝不愿走去的大门深幽处。她活像个囚犯,完全没有心情欣赏屋内的绢质屏风以及菇草编的榻榻米等气派的日常用具。而且提起在真幻邦的人,老人家比比皆是,虽然依稀感觉得出从妇昔日曾经貌美,但如今皱纹深布的老脸带有阴险以及一贯的自以为是和专横倨傲。
从妇以不中意的眼神将狭也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不待女孩开洗过澡的狭也从未见过这种设施,仅见黑木围建的房间里摆着浴桶,木桶内水气腾腾直冒。房内只有两名婢女,她们直接走近大惊失色的狭也,脱去她的衣裳,将她赶进满满热水的浴桶里。接着两人拿起浸过热水的湿布,往她身上使劲搓洗起来。从妇站在旁边望着,也不管她是否觉得饱受虐待,仍不断唠叨命令要更用力刷洗。狭也愈发忍无可忍,一时火冒三丈挣脱身子,两手舀起水来就往几人身上泼去。
从妇大声惊叫:“你做什么,竟然动粗?”
“你们用不着替我剥掉一层皮!”
“也不瞧瞧自己污垢有多厚?”
“绝没这种事!”狭也回嘴。
侍浴的婢女们大概领会到狭也不是好欺负的女孩,接下来手劲放轻了一些。虽然她深信身上已经皮开肉绽,但等到去热褪红之后,才发现并没有想象的糟。然而,接着又是永无止境的梳头,在整理好衣装后,又被胡乱绑上的腰带缠个死紧。当梳整完毕回房时,外面天色早已全暗。
“这样才勉强能见人。”从妇说,“要不要口红?你的脸色看起来坏透了。”
“不要。”狭也气鼓鼓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吃东西,从早到晚都还没进食。”
狭也知道用膳时间已过,而且还晓得浴房旁的伙食房精炖出来的菜肴芳香四溢。其实她从清早就肚子空空地一直坐在马上,此刻早巳饿到脸色发白。
“已经没有闲工夫了,带你前往王殿的时刻已到。”
狭也听到从妇蛮横的回答声中潜藏着恶意,便说:“那没关系,我去拜托月代王好了。”
从妇怒眉倒竖,“这种下流事怎能讲给圣上听?”
“不,我要讲。就禀告他说来宫里连一口饭都还没吃到。”
“真是的……”从妇话还没说完就走出房间,唤住走廊上的童仆,命令他快送一盒饭菜来,然后返回房里继续念道:“你呀根本是个娃儿,一点女人味也没有,我瞧不出圣上是看中你哪点了?”
“那你就靠女人味讨到圣上欢心了?”
狭也反问从妇。老宫女一时语塞,掉头不再理睬她。童仆端来的膳食不仅有炊煮柔软的白饭,在小器皿内摆放着鱼及春蕈、青菜等熟悉的食物,此外还有完全不认得的珍馐——干鲍和海参——也罗列其中。虽然狭也剩了一些恐怖的菜肴没吃,但她对米饭的美味实在难忘。
紧接着狭也在从妇的催促下,穿过重重回廊和渡廊,急忙赶往王殿参见。月代王殿是一座在屋宇下就能召开整村集会的白木殿堂,进入有闪亮门钉的对开门扉后,刨光的杉木地板滑溜平顺,最里面的王座四周悬挂着天盖,薄绢帐幔垂至地面,前头放置与贵宾对坐的熊皮坐席,上面添放着扶手。高漆杯里放着些许水果,烛台和绢质屏风同样安置在四方角落,火光将屏风上的画映得红艳鲜活起来,那描绘的是绝非人间之物的四种妖兽。
掀起帐幔,月代王的身姿出现在眼前。一袭棺子花染的淡黄色长衣,头发已放下,看来十分悠然自得。从妇双膝跪地,深深埋下了头。
“奴婢带人参见。”
“太慢了。”神子说,声调中兴致稍减。
“奴婢惶恐,装扮实在耗时过久。”
神子望着狭也,有点陷入思考般地微倾端正的面孔。
“从妇,去取腰带来,浅葱色的好了。这配色简直是皇姐的打扮。”
系着深红色腰带的狭也满脸困窘。
“遵命,奴婢立刻去取来换过。”
老妇以只有狭也才能体会的咄咄逼人语气回答后,旋即退身而去。狭也如今才发觉这是蓄意搞鬼,可惜为时已晚。她面色难堪地察看神子,心想对方可能受够了这乡下姑娘的不识大体。
岂料,月代王微笑道:“你应该会喜欢浅葱色这种淡雅的色调,不是吗?”
“是的。”
神子在毛皮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