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议地说,他以探询的目光注视着狭也。不知该如何响应的狭也,只好窘迫地将身子缩成一团。其实她恨不得赶快从马背上溜下,一心只想躲进拜伏的乡民群中。
“没有音乐,就缺少兴致了。这样好了,就由本王来演奏吧。”
神子若无其事地说着,取出横笛,以轻冉的姿态飞越到乐师的板席上,然后盘坐下来,拨开发绺,匀整呼吸后,朗朗吹奏起来。
谁都不敢相信庆典是由辉神神子带起音乐翩翩,将盛会继续进行下去。众人都认为在尊崇的神子面前,是绝不可能尽情享受山歌会的。然而,大家在发现并非如此时,早已移动起舞步,盛会就在不知不觉中,比原先更加热闹精彩起来。笛音的魔力让人心荡神驰,手舞足蹈间充满了喜乐。喜极而泣的人们打着拍子,为绚烂的庆典如痴如醉。
在板席下方注视着人群的狭也,突然发现没有任何人凝神注视月代王。他们仰头一看到神子,就立刻像是炫目到无法逼视般别开脸去。然而人们仰望的脸孔上挂着笑容,就像心中点燃灯火般渐渐明灿起来。热情洋溢的山歌之誓,在广场此起彼落地进行着。
对神子瞧得入迷的人,难道就只有我吗?
虽然狭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脚上却不安分起来,她真想绕着火堆舞个尽兴才罢休。正当她想探身跑去时,突然被人抓住肩膀。狭也大吃一惊回头,原来是乡长梓彦。他以严肃到足以刺穿人的眼神,对她说:“你是住在上里的那位乙彦的女儿吧。到底你显什么神通,竟然将辉神神子给招来?不过,现在可别从这里给我溜掉,必须好好尽心尽力服侍神子才行。你这就去敬奉神酒还有鱼鲜,懂了吗?明白吗?”
就这样,狭也为献上祭皿来到吹笛的月代王身畔。单脚竖膝、悠闲盘坐眺望庆典的月代王,一看到站在那里略显羞涩的狭也,秀丽的眉目就笑展开来。
“上来吧。”
拾阶而上的狭也跪着身子献上酒盏,正准备要斟酒。
“你今夜有从别人那里得到宝物吗?”月代王问道。
狭也的心中,瞬间浮现那块勾玉,但她立即打消了念头。王所问的应该是山歌的事,那块玉并不算是择妻的宝物。
“没有。”
“如果这样,可否接受我的?”
狭也不禁抬起脸庞。月代王的眼神是如此深邃而高深莫测,不过,狭也寻思即使贵为神子,在悠闲时也总会说句玩笑话吧。
“就遵照高光辉御神您的旨意。”
听到狭也若即若离的答复,月代王仿佛微微笑了。
“你的水很清澈,还不曾遭受阴暗的污浊。能够尽早发现你实在万幸,就让我来守护你的清澈。成为我宫里的女官吧,狭也,能到我宫里来吗?”
所谓女官,指的就是侍奉辉神之子的女性神官,这在巫女中是最高地位,也唯有最权贵之豪族的女儿才能获准入宫担任,狭也为此讶异得目瞪口呆。
“这是不可能的!我既没有任何资格……而且我的氏族是——”
“不用介意自己出身。”神子干脆地说,“在乎出身是住在丰苇原的凡人的陋习,这种想法并非来自天上父神。就连暗神,也有不以血脉相继的时候,你说是吗?”
“遵命……”狭也困惑而含糊地应着。
月代王虽然泛起端正的笑颜,但看起来并不开心。“暗族是轮回转生的一族,而辉族乃不老不死的一族,双方都是与子嗣无缘的氏族。”
王仰起白皙的颈喉,将酒一饮而尽。从神子的话语中,狭也感受到一丝嘲讽,但她讶异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
搁下酒盏,月代王命令道:“看着我。”
狭也顺从地凝视着神子,一抹微妙的感情似乎存在,但又不曾.浮现在王的脸上。那是由俊秀绝伦的容貌上,那可与空中皓月比拟的高贵所致。
“这就是你拥有的女官资格,懂吗?”神子柔声说,“只要是丰苇原的泛泛之辈,都无法直视我的眼睛。他们无法做到,也不敢奢望。”
神子接着面向歌舞尽兴的羽柴乡民,在那里有志同道合的伙伴、手足至亲、嬉笑欢闹的人潮。
“我懂了。”这回狭也总算点头同意了。然后,她多少领会到月代王周遭笼罩的那股难以捉摸的忧郁之气。
“来真幻邦,狭也。无论遇到何事,我都希望你留在身旁。”忽然,神子以格外坚决的语气说。
就在点头答应前的一刹那,狭也的内心浮现出九年来再熟悉不过的羽柴风景。内院桃树、玩伴、稻花、畦蛙、结冰早晨、盛夏午后,还有打稻草的父母、窗边的明光——悲喜起伏就在转眼之间,又随即烟消云散。狭也听到自己遥远的回答。
“是的,谨遵您的吩咐。”
仅仅就在瞬间,月代王的脸上露出青年般喜出望外的表情。
“能找到你真是太幸运了,还好发现你的不是皇姐而是我,实在是太好了!”
狭也在点头的同时,突然觉得心头一轻,发觉自己变得好安心。
长久以来不断摸索的她,终于找到了一线曙光。
追随这位神子而去吧,我已不再迷失了。
4
今夜发生的事,就算历经百代也必然成为不朽的话题。羽柴山歌会的传闻,早就迅雷不及掩耳地传遍了遥远的村落。月代王远离战场专为庆典而御驾亲临,还有一介村女荣膺女官的破格拔擢,实在是特例中的特例,所有的人都为此震惊而悄声议论。
羽柴在一夕之间远近驰名,一举升为大老的梓彦也乐得合不拢嘴。月代王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