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卷全

然想到:在美国,夫妇二人出门时,习惯将孩子留在家中,长篇漫画《白朗黛》中就是这样的。他不禁有点不好意思。

  二人走进公司用来接待VIP客户的俱乐部。

  “啊哟,怎么啦?你们跟老外还有生意往来?”

  俊夫忙不迭地回答:“不不不。他以前在日本住过,所以日语说得很好。”赶紧打好招呼,免得人家说出失礼的话来。

  然而—见是外国人,经理便体贴人微地派了两个会说英语的女招待,俊夫都不熟识,感到有些无聊。希金斯却好似从说不惯日语的尴尬中被解放出来了一般,一下子变得生气勃勃,谈笑风生,不时对俊夫道:“两位小姐一口英语说得好漂亮啊。’过了一会儿,他便又是搂肩又是捏手。

  啊哈,这位老爹原来蛮好色的嘛!明白了此事,俊夫便觉得,如果不替他撮合个女人,就是招待不周,既然如此,明天就给他叫一个应召女郎得了。因为职业关系,俊夫颇认识些那一行当的皮条客,便问道:“希金斯先生,明天有安排吗?”

  希金斯拿出记事簿,翻给俊夫看。“两点钟记者俱乐部,五点钟跟CBS①”的朋友见面,一起吃饭。怎么啦?”

  俊夫见希金斯在日本的知己出乎意料地多,不觉有些不快。“没什么。晚上也没关系,我想给你介绍一个好姑娘。”

  “多谢。”但看上去希金斯并不怎么欣喜。

  “跟CBS的朋友吃完饭之后呢?”

  “大概几点钟?”

  “八点钟没问题吧?”

  “OK。”

  仿佛是在做什么重要的生意,俊夫霍地起身离席,给应召女郎皮条客打了个电话:“有个外国佬,上了年纪了。最好是个年轻姑娘。”

  外国佬的话,价钱加五成,不过会派个成色十足的去,皮条客应承道。

  俊夫还为自己定了个妓女作陪,约好在巢鸭的酒店里碰面。

  希金斯倒了大半杯威士忌,一点水都不兑,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却没有丝毫醉意。行李都装在车里运回家去了,唯有一只皮包却随身带着不放,他从包中拿出一个用厚纸板裱的纸口袋,说:“裸体照片,是我拍的。”——

  ①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

  拿出来一看,只见上面的金发女郎摆着露骨的姿势。希金斯将照片堂而皇之地摊在放着冷盘和水果的桌子上,高兴地望着女招待们哇啦哇啦地吵吵嚷嚷。“我,拍照拍得很好,在日本时也拍了好多。”

  哼,只怕是用口香糖、巧克力、连裤袜之类收买与强迫姑娘们拍的吧。俊夫突然冒出了想责问一番的念头,可旋即又忘了,倒是对那些金发女郎涌出了兴趣。突然,俊夫面前飞过细小的脏物,仔细一瞧,原来是希金斯把极细的橡皮线塞进牙缝,捏着两头,拉锯似的拽个不停清理牙缝,脏东西四处飞溅,弄不清是唾液还是牙垢。女招待们颇为在意,拂拭了去,却也不去怪罪他的无礼。然后又去喝了两家,希金斯根本不醉,天真烂漫地不停喝着威士忌。坐在车里时,两人还合唱了《你是我的阳光》。

  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三点,将希金斯领上二楼后,俊夫来到已熟睡的京子和启一身旁躺下,见枕边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口香糖和曲奇饼干、香水盒、白兰地、夏威夷土人穿的廉价穆穆袍,想必这些就是从美国带来的礼物。

  第二天宿醉严重,俊夫告诉公司的人,说晚一点去上班,便嘎吱嘎吱地嚼着止痛剂,和已经起床的希金斯夫妇打了个招呼。希金斯却是丝毫不见昨夜的醉态,他望着院子里的草地,说:“应该,稍稍剪剪草啦。”家里的房间,京子都拼命地整理过了,却没有余力打理院子。用不着别人说,院子里乱七八糟的,杂草丛生,不少地方还可以看见干透了的狗屎。

  对于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冷咖啡,希金斯明确地予以拒绝,却要求喝日本茶,面包只吃了一片,色拉、煎蛋连碰也没碰。

  他问:“附近有没有卖英文报纸的?”虽说报亭肯定有卖的,却懒得专程走那么远去买。

  “今天我陪夫人去看歌舞伎。希金斯先生有事要去办。刚才我问过他了。我们在外边吃饭,你怎么办?”京子问道。

  俊夫总不能告诉她,自己要跟希金斯一块儿去鬼混。希金斯分明听见了这番对话,却一言不发地又用舌头舔雪茄,俊夫也不便言明自己和他同道,便说:“我随便对付对付吧。”

  夫人逮着启一,一个劲地说“goodmorning,howareyou”,教他英语发音。启一似乎很不开心,敷衍了事地复述着,夫人却坚持不懈。

  “把启一托给妈妈怎么样?”俊夫在厨房里偷偷地问京子。

  “妈妈身体不好。怎么啦?”

  “反正今天晚上会很晚回家,让他陪着大人,他会累的,还会染上熬夜的恶习。”

  “没关系。他跟夫人很要好,多少能学点英语嘛。要不,你早点儿回来,在家陪着启一?”大概是担心自己同希金斯夫人外出会受到责难,京子话中带刺地说,“说什么熬夜不熬夜,平时你回家晚的时候,他也是一直不肯睡觉,说要等爸爸。”瞧见风向有所转变,她便乘胜追击。

  从院子里传来了启一兴奋的欢闹声,原来是希金斯将那种植草皮时买来的、之后就一直扔弃在库房里的剪草机拿出来。他口角叼着雪茄,慢腾腾地操作着,姿势宛似招贴画的图案一般,有板有眼。

  “啊哟哟,您就别管它了,希金斯先生。”

  京子转过脸对着俊夫说:“人家不是跟你说过么,叫你把草剪剪。那机器太重,我用不来嘛。啊呀,真不好意思。”她满脸不高兴。

  京子三人中午过后出了门,说是先去美容院,然后再去看歌舞伎。

  俊夫的宿醉虽然已经醒了,却不便径自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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