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卷全

道的前端大声地对我叫唤了。

  不过我们在外面走的距离非常有限,所以我还没享受够春风轻抚肌肤的温暖,就已经走到了20米外的咖啡厅里。这间咖啡厅位于“新巴黎”与“科斯莫斯”之间,从马路上可以直接看到玻璃里面的景象。

  意想不到的是,此刻在咖啡厅里坐着等我的人,居然是那个穿着深绿色西装的老人,他挺直了背坐在最前面的圆桌旁,微笑地看着我。我先是朝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跟他对看起来。没过多久,他的嘴唇右侧上扬了3毫米,似乎是在笑。

  站在圆桌旁的“科斯莫斯”店长对那老人无比尊重,他看了看老人,然后想到有必要先了解价格。他首先准备跟老人介绍我:

  “呃,这位是……你叫什么名字?”

  我惊讶地看着店长,老人那生锈般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你叫……白户则道,是吧。嗯,请坐吧。金野先生,这里没你的事了,多谢你的帮忙。你先去忙吧,过后我会再和你电话联络的。”

  “科斯莫斯”的店长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弯着腰退出了咖啡店。我细细一看摆在老人面前的咖啡,竟连嘴唇都没碰过一下,而且他的眼睛是冷冷的、浊浊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嗯,先别急,请坐吧。我之前稍微调查了一下,你是今年春天大学毕业的,直到现在也找不到工作。老家住在新泻县新泻市,令尊是县政府的公务员。你是家中长子,但你却一个人住在这条街上。”

  我听完他说的这些话,不由得吓了一跳。真想不到,居然还会有人把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底细摸个一清二楚。

  “还有什么是你所掌握的?”

  听到我声音里的不痛快,老人的嘴角又扬了起来。这个怪老头似乎乐在其中。接着,他又说道:

  “当然不止这些,还有好多内容都是我们已经掌握的。比如说你读大学时经常缺课;也没什么政治或宗教背景;成绩只能勉强及格,更不可能称得上是好学生;你有个同班的女朋友,但她比你先毕业,现在正在一家超一流的外资企业上班。”

  “够了!”

  我猛地从桌旁站了起来。这真是一场让人极度不愉快的见面。说老实话,与其在这儿和他讲话,还不如留在“新巴黎”看怪兽屋的魔女好一些呢。老人见我动火,连忙安抚我道:

  “等一等,我跟你说,在这个时候,我最需要的就是你的帮忙。擅自调查你是我不对,但你能不能为我工作呢?那些大企业在招人的时候,应该也会去作一些简单的身家调查吧。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请您谅解我。”

  我简直是受够了,他以为他是谁啊,难道全天下任何人都要听他的话吗?

  这老头可真是人精,话语之中用词虽然客气,但一讲到具体的事,所用的语气就全都变成了讽刺式的命令口吻。我是最受不得别人的约束和管教的,于是便对着老头说道:

  “我讨厌黑道,我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有一点我是肯定的,整件事跟我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老人严肃的表情一变,首次在和我见面时笑了出来。不只嘴唇,甚至连满是皱纹的脸都整个笑开了,这是一种看起来发自内心的笑。但老人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我完全搞不懂。

  “白户先生,我跟你说实话吧,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你听了别生气,不过,这种想要丢下一句‘与我无关’就拍屁股走人的思想在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还有,连柏青哥赢多少输多少都要每天记录、详细而有条理地进行整理,这跟我几乎是一模一样.”

  连我在仔细检查那张记录输赢的备忘纸都被他看到了,看来这老头还真是眼神锐利啊。

  “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那辆右翼分子的街头宣传车会那么干脆地认输、乖乖溜回去吗?我家里老爸可是公务员呢,他可不希望让我在危险的世界里工作,不然他让我读大学岂不是白费劲了?”

  听我说起这些情况,老人似乎已看出我心有些动了,便又回复到原来那种面无表情的脸色,但到底还是难以掩饰他的得意对我说道:

  “那还不简单,他们之所以离开,当然是因为钱喽。说实话,我如果没有手上的这些钱,他们怎么可能会那么听话呢?你不要相信我有什么无边的影响力,影响力就是我手上的钱。”

  “那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吗?”

  “地下钱庄。我的客户里什么门路的都有,当然也有黑道分子喽。但你不要理解偏了,他们可是非常可靠的借款人。他们的信用甚至比所谓白道的人还要可靠。只要他们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遵守,不需要任何麻烦的合同条款。”

  “可是,你没看见他们在进行那种暴力味十足的抗议活动吗?”

  “唉,这个你就不懂了,他们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做生意?自从警方介入后,店里换奖品的部分就没有以前那样有油水可捞了。再说也是为了他们的面子问题,所以他们必须不能乖乖就范,而要弄些影响出来。示威行动?充其量不过是为了提高分手费金额而进行的商业活动罢了。事实上,只要‘科斯莫斯’店门一开,他们就再也没机会提什么条件了.他们本来想在店没开之前捞一把,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如果他们再这样闹下去,就会被警方以胁迫妨害营业罪逮捕。店方由于不愿把事情闹大,才会请我出面调停的。当然,双方的调停费我是会照单全收的啦。”

  老头子神色泰然地把右翼分子闹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他说的故事简洁明了,但那一切都是我完全不知道的世道情形。到这个时候,我已不知该说什么了。

  虽然我不知该说什么,但有一点却是明确的,那就是原本对他的抵触心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眼前这个非同寻常的老头的好奇。于是我沉默了片刻之后,便对老头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把我找来做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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