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老人的问题。很可惜,学校里没有任何一门课能像小塚老人的投资教室一样,可以在我心里燃起一把火焰,让我陷入那种痴迷的状态。
“只会顺从主管或教科书或整个时代的人,是做不了投资家的。文部省的做法却不同,总是要求学校培养出能够独立自主、个性丰富的人,但具体说来,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却完全没有明确提及,这也算是他们的一种手腕了。”
我没有点头表示同意小塚老人的话,反而却打了个寒战。为什么他总能看穿我的心思呢?我想起以前听他讲过的一句话,“孑然一身又孤独贫困的人,不过是还没赚到钱的有钱人罢了。”
现在回过头来把整个事情细想一下,我发现,从我对投资和金融的世界产生兴趣,到跃跃欲试想真正地投入市场,再到我对自己第一次投资的反应,好像全都被他准确说中了。难道我只不过是只在老人掌心跳着舞的猴子而已吗?还是说,这是因为这个怎么看都不像人类的魔术师,和我其实是同一种人呢?
这时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几个朋友与充的脸,这些让我怀念的脸那么清晰地一面在脑海转动着,一面却又像流星一样渐渐远去,留下我一个感到孤独无助。我多想和他们一起飞向远处,但好像又有一种磁铁般巨大的引力吸引着我挪不开脚步。
在这被称为市场的丛林里,到底还有多远,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丛林里一片漆黑,还有许多野兽屏住了呼吸藏身在这黑暗中,等待着它们的猎物光临。
或许,我已经成为其中的一只野兽了也说不定.
星期三早上,在休息期间喝咖啡的时候,小塚老人说道:
“今天要麻烦你帮我跑腿了。”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桌子旁,打开下层的抽屉,然后他又轻巧地走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小塚老人走路要变换方向的时候,都会拐个90度角。
他把一个咖啡色的单宁皮革侧背包放在桌上,盯着我的眼睛对我说道:
“请你把这个送到辰美先生那里。”
“那,里头装的是……”
我一边问,一边将手放到了背包上,我的手心一下子沁出了汗珠,真叫我震惊,一下子惊得我连话都没有办法讲完。
“没错,就是要给他的其余的2000万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要像在市场中那样,谨慎采取行动就行了。要好好注意周遭状况,不过,记得不要紧张,要大胆而自然地行动。”
他说完话后,把写有辰美住所的纸片从桌面上轻轻一弹,纸片听话地滑到我面前。
我从来没有办过这样重要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的钱,所以下意识地问道:
“要怎么去好呢?”
不知道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眼神,还是他有些累了,老人半睁着眼回答道:
“随你的便,你自己看着办好了,但交通费要自己出哦。”
听老人的意思,是不准备给我报销车费了,这样的话,要是坐计程车从町屋到橫滨去最少也要2万元,这可真让我心痛。
看我还在犹豫,小塚老人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
“只要把东西放下,然后回来就行了,这可是小孩子都办得到的最简单的跑腿的事情了。”
说完这些,小塚老人无视目瞪口呆的我,跑去屏幕那里看盘了。那星期日元急速贬值,行情达到7年来的新低:140日元。这也难怪,从1997年开始,日本的GDP增长速度是一0.7%。到现在为止,今年这次似乎是23年来的第一次。而值得纪念的前次负增长发生时,我还没有出生。
我在乌云密布的町屋三丁目巷子里走着,肩上背着塞满了钱像厚重的辞典一样重的侧背包。我身上穿的是我和充分手那天穿的灰色西装,唉,真是的,要是早知道今天要执行这种任务,应该穿那种看起来最便宜的服装才对。现在的我,好像是一个堂而皇之散发出金钱气味的有钱人一样在街上走着。
我一个人提着大笔现金,当然不敢走人太多的路,于是便顺着没什么路人的小巷子开始走,一直走到主要干道的尾竹桥通去。这时候,对我来说,不管是出来买东西的老婆婆,还是穿着迷你裙的高中女生,每个人看起来好像都很可疑,在我看来,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会随时变成抢劫犯来抢我的钱。
就这样,在严重的自我心理折磨下,我走到了“科斯莫斯”的前面,这时自动门打开了,我听得到了小钢珠弹动的声音,仿佛看到了3个月前我在这里的身影。商店街的扩音器里传来没有精神的音乐,让没落的商店街显得更加悲哀。
自从那天和老人在这里相遇后,这3个月来,我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不知为何,我变成了这副模样,现在竟然还提着大笔现金,要去见某个黑道组织的大哥。这到底是飞黄腾达,还是自甘堕落,我不知道。人的命运也和市场一样,完全看不出未来会怎样,只能跟着感觉定,采取当时觉得最好的做法而已.
我牢牢抱着背包,以防别人抢了去,现在我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担心。为了省下2万元的出租车费,我朝营团地下铁千代田线的町屋车站定去。
在荒川线的栅栏旁,设了一个小小的派出所。被派出所遮住、有点凹进去的地方,是通往车站的地下道口。在派出所的前面,我装着不经意的样子审视着四周,我本是在观察有没有小偷,可现在我的样子让我觉得我跟贼没什么两样,以感觉敏感自居的我在这时候却觉得这简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在确定没有人跟踪我后,我装出等人的样子坐在栏杆上,但是又绷紧了神经往四周又注意了5分钟,感觉似乎没什么问题了,我才往地下道走去。在粗大柱子的影子里,有两个上班族模样的人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人,可他们却让我感觉不太舒服。
我买了到东京站的车票,然后穿过检票口,继续从车站内部的楼梯往下,走向开往东京方向的月台,月台上有零星几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