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去,站在接待桌旁边。老人看见我走过来之后,开始跟我们介绍道:
“这位是辰美总业的辰美周二先生,他是我的秘书白户则道。如果他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你多帮忙哦。”
我看着辰美的眼睛,向他行了个礼。听到老人这样说,他的眼睛立刻露出一副像是一只猛兽刚被别人教导过“这个人你不能吃”的神情。我拿着咖啡杯回到自己的桌子旁。辰美的声音从地板上游定过来。
“有些事情说来真的很巧,原本我们打算要不就是当掉法拍屋的‘海蟑螂’,要不就是做赶‘海蟑螂’出屋的工作,但没想到这些买卖走下坡路后,现在反而是法拍本身变成摇钱树了。”
“是啊,世事难料啊。担保不动产的竞标底价降低了,所有权移转的登记手续也变简单了。现在只要一纸交屋的强制执行命令,就能迅速赶走‘海蟑螂’。原本评价那么差的法拍市场,在这一年里,整个变了个样。不过,这也应该是因为金融机构开始认真处理不良债权的原因吧。”
“对于我请您帮忙的事,不知意下如何?”
谈完对时势的分析之后,辰美似乎开始把话题拉回到他这次来的目的上来。
小塚老人没有说话,似乎是点了点头。只听见辰美又继续说道:
“小石川以及横滨的山元町都有不错的大厦在法拍。两者都是非常受欢迎的家庭型房子,竞标价分别是4200万元与2700万元,这大约是市价的六成半。在跟竟标购买法拍屋的那群同行打过招呼后,我应该可以标下来了,所以这部分得请小塚先生惠赐援手。”
“你需要多少呢?”
“5000万元,如果能在这星期之内准备好的话是最好不过了。”
“你跟山城先生商量过了吗?”
“是的,我已经和他老人家讲过了。按照原先的安排,这会儿他人应该已经在事务所那里了。”
听到这句话,小塚老人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黑檀木桌前,他拿起话筒按下了号码,低声讲了两三句话,最后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把电话挂上,又回到接待桌边。
“我已经和山城先生讲好了,我明白了,明天我先汇3000万元给你,剩下的后天再送去给你,你看这样可以吗?”
辰美很感激地往前低下了头,差点就要撞到大桌子上了。接着,他拿起已经凉掉的咖啡,一饮而尽后离去。从玄关的方向,传来了他大声说“失礼了”的声音。
当我目睹了他们的这场交易后,我已经对小塚老人讲的话深信不疑了。地下金融业务是不需要什么合约、盖章或签名的。这里有的只是信用,以及表达出的除非不想再要这条命才敢违背信用的觉悟.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变得比过去干脆了,我已经不是以前市井中的一名普通人了,或许是因为已经中了老人的毒了吧。
辰美离开后,小塚老人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
“时代真是变了啊,以前这种法拍的东西是很危险的,没有人敢出手买下。辰美他们以前不是做非法强占法拍屋的‘海蟑螂’,就是去做一些帮债务人强制延后执行的事情,要不然就是全额资助不动产鉴定师,把不良债权变成他们的囊中物。可是现在,他们却反过来了,把目标放在转卖房屋上来了,看来他们的世界也越来越具备因环境变化作出快速调整的能
力了。”
老人用食指若有所思地敲丁敲已经长出老年斑的太阳穴。
“这么说来,我突然想起来了,报上也曾写过,外资系的投资公司好像到处在收购日本的不良债权呢。”
“你说的是秃鹰基金吗?表面上看来,出钱的一方是外资,但实际上真正动手的还是跟黑道有关的那票人。他们明白成功后的报酬有多可观,受此引诱,就硬是把价格杀到市价的一成左右,然后买下不动产。对于外资方来说,根本不必弄脏自己的手,实在是太容易赚丁。在泡沫经济的时候,日本人利用那些钱,到处不惜高价搜购大家抢着要的一流物品。可是,外国人却相反,他们会用最低价买入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人气的物品,即便那样做有点危险,但这一点恰恰是你该学习的地方。投资的动作过大、过于显眼,是下下之策。如果你没有勇气不受外界影响,选择一条与别人不同的路来走的话,能不能成功,将会是一个问号。象征美国精神的纽约‘洛克菲勒中心’是一座当年如出卖美国精神一样被日本买走后而造成重大骚动的建筑物,现在却又被美国资本以低价买了回去。那是在1989年,三菱土地公司买下该中心5l%的股权,后来又追加至80%,花费共计13.73亿美元。但是在1995年5月该中心宣告破产,紧接着在1996年的3月,由洛克菲勒家族成员组成的投资团队,又把它买了回去,这已根本不算什么新闻了.卖出又买进后庞大的价差利益,终归成为美国的囊中物。”
听了老人的一席话,我好像感到从很早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感觉,只不过在当时转瞬即逝,没有细细追究而已。我也曾经想过这样的问题,为何拥有出类拔萃的优秀制造业、累积起巨额财富的日本人,一旦把这些钱拿来投资,竟会天真到这种地步呢?“因为我们一开始很有钱啊”这种理由是说不通的,但不管是什么理由,总不能说在这件事情上,日本人表现得很聪明吧。但是,300年前,日本人在稻米交易市场里相当精纯的投资技术,连美国人都给予高度评价,这又怎么说呢?
当我陷入深思的时候,耳旁传来了小塚老人的声音:
“当时在我对你作过的身家调查中所得知的一切信息中,其实我最欣赏你的就是成绩不好这一点。”
小塚老人突然把话题拉到了以前的事情中去,我有点不明白了,但我认为他说的每句话、每件事都有他的意思在里面,并且都像魔术师一样神奇,所以我安下心来静静地听他讲,看来我已经中毒很深了。
“从学习的结果上来看,大学成绩不过是用来衡量一个人对于权威的服从度高低而已,这个标准就是认真读书、听从指示、死背标准答案。你在大学里受着高等教育的时候,可曾有人要求过让你展现自己的创造性?”
我摇了摇头,算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