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合伙人;以及安妮对照相机的恐惧症,例如在他们结婚的那天,安妮便拒绝照相并且自那以后,一直也不肯照相;还有他们三个去年夏天野营旅途中的快乐时光。
当马克讲完后,女孩不禁赞叹道:“多么令人愉快的家庭生活啊。生活在1961年定是非常美妙。”
“有了时间机器,你随时都可以搬来这里住啊。”
“并非那么简单,除了要照顾我父亲外——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弃他的,还有时空警察必须加以考虑。你要知道,时空旅行实际上是仅限于政府发起的历史探险队成员的,它并不向一般公众开放。”
“但你似乎来去自如啊。”
“那是因为我父亲他自己发明了一台时间机器,而时空警察并不知道。”
“但你还是违反了法律呀。”
女孩点点头:“是的,但这仅仅是在他们眼里违法,仅仅是依据他们的时空观念,我父亲他有自己的看法。”
聆听女孩说话是如此的愉快,以至于并不用考虑她讲的是什么内容,马克非常希望女孩继续讲下去,不管她讲的话题在他听来是多么的牵强。“给我讲讲你父亲的看法吧。”马克赶紧说道。
“首先我要告诉你官方意见。那些认可它的人们认为,未来的人不应实际参与到过去所发生的事情里,因为他们的出现很可能造成某种矛盾,而未来的事件则有可能因为这些矛盾而需发生改变。因此,时空旅行部门规定只有经过授权的人员才有权利使用他们的时间机器,并且组织了专门的警察部门来抓捕那些试图跨越年代的人,如那些向往更简单生活的人,还有那些将自己伪装作历史学家以便永久地回到另一个时代的人。”
“但在我父亲看来,时间这本书早已写成。我父亲说,从宏观世界的角度来看,即将发生的每件事情其实已经发生了。因此,如果未来世界的某个人参与了过去的某个事件,那他也就成为了这个事件的一部分——这是因为他原本就是该事件的一部分——因此矛盾也就不可能产生。”
马克深吸了一口烟,郑重地说道:“你父亲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人。”
“哦,是的。”兴奋使女孩的脸颊显得愈发绯红,她那蓝色的双眸更亮了。“你肯定不会相信他读过那么多的书,伦道夫先生。啊,我们住的公寓都被他的书给挤满了!黑格尔的,康德的,休姆的,爱因斯坦的,牛顿的,等等等等。我也——我自己也读过其中的一些。”
“我收集的同样多,事实上,我也读过其中一些。”
女孩全神贯注地看着马克的脸。“太棒了,伦道夫先生,”她高兴地说,“我敢打赌我们俩拥有许多相同的爱好。”
两人后面的谈话最终证明了他们俩确实有许多相同的爱好——尽管先验主义、贝克莱主义以及相对论并非适合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在九月的小山顶上谈论的话题,尤其是这个男人已经四十四岁了,这个女孩才二十一岁,而马克直到刚才才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幸运的是补偿还在后面——两人关于先验主义的愉快讨论不仅引出了“较早”和“较晚”的结论,也引出了女孩眼中那微妙的火花;两人对贝克莱主义的批判不仅强调了这位虔诚的主教的理论中所固有的内在缺陷,也使得女孩的脸更红了;而两人对相对论的回顾则不仅证明了能量确实总是等于质量乘以光速的平方,而且还证明了知识非但不是一种障碍,它还是吸引女性的财富。
那天下午的感觉令马克久久难以忘怀,直到他上床后仍是念念不忘。这一次他不再试图想起安妮,而是躺在黑暗中,任由各种想法不断地向自己涌来——而这些想法都是有关于一个有着蒲公英般色泽长发的女孩。
前天我看见了一只兔子,昨天看见了一头鹿,今天则遇见了你。
第三天早上马克开车前往附近的那个村落,去邮局查看是否有他的信件,结果一封也没有,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杰夫跟他一样都不爱写信,而安妮此时此刻则很可能是被禁止写信的。至于律师事务所方面,他已要求秘书不得打扰他,除非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马克犹豫着是否要向枯瘦的邮局女局长打听这里是否住着姓丹弗斯的人家,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因为这样做便会破坏朱莉所精心虚构的故事,虽然他并不相信这一故事的真实性,但他却不想将这美妙的故事破坏掉。
那天下午,女孩穿着一条黄色的连衣裙并系着一条同头发颜色相同的发带。当马克看到女孩时,他的喉咙又一次紧绷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但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了,两人的思想如同两条兴奋的小溪一样汇流在一起,欢快地流过下午那段短暂的时光。当他们分手时,女孩问道:“明天你还会来吗?”这还是女孩第一次这么问——或许这仅仅是女孩从马克的嘴边偷出的问题而已——但这句话却在马克的耳边不断萦绕,一直伴着他走回小屋,直至其恬然入睡。
第四天下午,当马克爬上山顶时,女孩并不在。失望之情淹没了马克,但只一会他便想到,女孩可能是迟到了,或许她立马就要来了。于是马克便坐在那些花岗岩上等待女孩。但女孩并没有来,几分钟过去了——几个小时过去了,女孩还是没有来。阴影从树林中蔓延出来爬上了半山腰——太阳就快下山了——而天气也变得更冷了,马克最终还是放弃了等待,悲伤地走回小屋。
第五天下午,女孩还是没有出现。第六天也是。马克吃不下也睡不着,对钓鱼也失去了兴趣,书更是读不进去。自始至终,他都在恨自己——恨自己就像个害相思病的小男生,恨自己就像其他40岁的傻瓜一样对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对修长的大腿起了那么大的反应。就在不久前,除了安妮外,他还从未如此关注过另外一个女人,然而现在就在这里,在短短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里,他不仅关注甚至还爱上了那个女人。
第七天下午,在马克爬上山顶前,他已经不抱希望了——但突然这希望之火又重新点燃了,因为女孩就站在阳光下的山顶上,这次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马克本应在猜测为何她这几天没来,然而他并没有——直到他走近女孩,他才发现女孩流着泪,嘴唇不断地颤抖。“发生什么事了,朱莉!?”
女孩一把抱住了马克,她的肩膀不断颤抖,她将脸紧紧地贴在马克的外套上。“我父亲死了,”她痛苦地说。不知为何,马克知道这是女孩第一次流泪。在葬礼和守丧的整个过程,女孩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