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浓缩在这间房间里。
「………?」
望著房间里发呆,我忽然注意到孤零零放在桌上的玻璃杯。不假思索地拿起杯子,杯中血一般的黏稠液体便随动作摇曳,洒出一滴沿著我的手流下。
原以为是饮料闻了一下,但那明显不是能喝的味道,反而有种颜料的气味。
这究竟是什么?
「唔唔……」
不过就算绞尽脑汁,没有绘画相关知识的我也想不出答案,只得到「是没调好的颜料吗?」这个结论。
我把玻璃杯放在桌上,正想擦手的时候,库伦碰巧回来。
「嗨,让你久等──喂喂,你还好吗?」
他拿著两个杯子回来,一看到我便瞪大双眼。
「……?什么事?」
「才不是什么事──」他慌张到连门也不关,就小跑步放下杯子,开始在房间里东奔西走。「你都流血了。啊啊,对了,这边应该有能止血的东西才对──」
「…………?」
流血?
「你碰了什么刀子吗?抱歉,都怪这个房间太乱了……」他从房间角落拉出一块布,把布交给我。「来,用这个止血吧。伤口看起来很深……会不会痛?」
我接下布说:
「那个,我没有流血。」
边说我边擦去手上的液体。
然后对愣住的库伦说:
「对不起,我对桌上的玻璃杯有点好奇,拿起来看了一下。好像是里面装的液体沾到手上了。」
「…………」他的表情扭曲了短短一瞬间。「啊、啊啊,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太著急了。」
「是啊──对不起,我擅自碰你的东西。」
「不会,没关系。你没受伤就好。」
「……嗯。」
擦完手,布上稍微渗入液体,手上已经没有痕迹了。看来擦得非常乾净。
我说: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受伤了呢?」
「那、那个,那是因为……该怎么说……因为很像血啊。」
「那个吗?」
我指著桌子,又问了一次:
「你把那个误认成血了吗?」
我手指的尽头──桌上,跟血一样浓稠,漆黑的液体在玻璃杯中荡漾。
○
「……呼。」
深深叹了一口气,他面对画到一半的画在画架前坐下,看起来像是放弃了。
也许是领悟自己无法隐瞒到底。
「你绝不可以告诉别人喔。」
「好的,我不会说。」追根究柢,想说也没有对象。
接著他说:
「我看不见颜色──打从出生的时候开始,颜色就无法映入我的眼中。不论是天空、大海还是森林,一切都是黑白与灰色;但是我以为这很正常。最初感到疑惑的是小时候,朋友将相同颜色的物体区分为『红色』、『蓝色』。我还怀疑,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嗯。」
「我看不见颜色。别人看得见我看不见的事物。发觉这个事实的同时,我大受打击;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他垂下眼,看著地板。
然后,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接著说:
「我没有因为看不见,就和周遭的人坦白我看不见。我伪装成普通人,让别人以为我看得见看不见的事物。」
「…………」
是因为爱慕虚荣吗?
「但就算看不见颜色,想照常生活也不是办不到。要说什么时候比较辛苦,顶多只有画画的时候吧──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即使知道看不见颜色,我也不打算放弃。所以我把绘画当成兴趣,压根没想过会如此受到好评……」
「你大获好评呢。」
「就是说啊。说也奇怪,我的画很受欢迎。看见我的画,国内的人都说『太有创意了!』或是『好奇特的配色!』骚动不已。」
这也是爱慕虚荣的国家才会发生的事,又或者是他的创意真的受到认可──
「简而言之,你只要随便混色画画,一转眼就变成名画家了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然后就是因为这样,我现在非常头痛。」
「……?为什么?只要依照看见的东西画就能赚大钱,这不是天底下最便宜的好事吗?」
「说起来简单,随便配色并不容易。越是出名,作品越多,批评也会增加。会有人说颜色平衡很奇怪,或者会真的画成普通的风景画等等。」
「……嗯。」
「所以最近我想尝试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