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你打算怎么洗?」
我指著她的脚边。制服跟脱下来的皮一样,挂在发出当当声的锁链上。只要一只手被锁链牵著,不论再怎么挣扎都没办法完全脱下上衣。
「…………」
「…………」
片刻的沉默。
然后她百般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听清楚了,换衣服的时候我会松开锁链,你绝对不要打歪主意喔……!」
她跟充满戒心的野猫一样瞪著我,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锁,从我们之间拿走脱下来的衣服。
「虽然我们才刚见面,可是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少根筋呢,库蕾塔。」
「要你管。」
她一瞥把脸背对我。「只要能破案,怎样都无所谓。」
「话说回来,你们有犯人的著落了吗?」
我从入境的时候开始就有点在意,保安局的人和库蕾塔的话似乎都以我几天就会离开国家,事件几天就会结束为前提。
她对侧著头的我颔首说:
「我们从目击情报掌握了大致上的外表特徵了。」
●
「唉,真过分,真过分。」
在地下室洒落的微弱月光中,她悲叹道。
她身穿红色礼服,摇晃著深紫红色的长发,以血一般鲜红的眼眸仰望明月。她握著今天的报纸,一次又一次地悲叹。
「我明明这么努力,为什么国家就是不肯承认魔法师的存在呢?」
她深深叹息。
她约从三年前开始展开活动,约一个月前左右开始展开表面上的行动。在没有魔法师的国家出生,她对魔法师这种存在深感好奇。
骑乘扫帚在天上翱翔,用魔杖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操纵水火闪电,一手就能引起各种现象。只在书中看过的魔法师令她向往不已。
翻开国家的历史,上头简单记载了小都市亚斯帝基托斯为何没有魔法师的理由。
「──在我出生之前,我的父母还小的时候,亚斯帝基托斯的人们将虐杀无辜人民的魔法师们扫地出门。没有魔法师的这个国家,就建立在这种历史之上。」
国家的史书上确实如此记载。
「但那是编造出来的历史。」
她将魔力注入魔杖前端。「魔法师并没有从这个国家消失。其实只是这个国家让人们以为自己不会魔法而已。」
她挥舞魔杖,演奏出一曲魔法。
穿刺声,断裂声,破碎声,辗绞声。
红色的飞沫喷溅,她呼出的气息同时带有一股热意。
「城里如果充满什么都做得到的魔法师这种方便的存在,国家就算什么时候被推翻都不奇怪。所以表面上才说是把他们排除在外吧?这样比较方便呀。」
她挥舞魔杖。「很久以前发生魔法师造成的虐杀事件也是假的吧?这个国家的历史谎话连篇,国家高层不过是拔掉民众的獠牙,让群众无力反抗罢了。」
我会使用魔法就是最佳证据。她用魔杖前端扶著嘴唇说:「这是命运。我被上天选上,将魔法师从虚伪的历史中解放。」
必须阻止国家的阴谋才行。
必须夺回魔法师的自由才行。
保安局每次隐瞒她引起的事件,使命感就让她更加热血沸腾。
「我说,你也这么认为吧?」
太棒了,太棒了。
她喃喃说道,朝视线尽头的血泊中心微笑。
○
第四名被害者和过去三人一样是这个国家的官员。
遗体在被折成一半的床垫里不自然地扭曲,这一幕和过去在照片中看到的如出一辙。
赶到现场的保安局职员与库蕾塔对于步调明显过于快速的罪行感到焦躁。
「又有那个红衣女子的目击情报。」「为什么抓不到她?」「果然还是公开事件收集犯人的情报比较好吧──」「呜……恶呕呕……」
我在远方看著遗体。
对方一定花了很多时间,慢慢地尝试各种魔法杀害他。好几片指甲被拔了下来,手指凹向不自然的方向,一部分肌肤遭到烧伤,身上布满各种形状刀械的伤口,还有被钝器殴打的痕迹。虽然已经是第四次了,犯人似乎还没决定拷问的方式。
光看使用魔法的痕迹就能得知使用的魔法种类相当广泛,给人凶手不吝尝试各种魔法的印象。
但这次有一个和过去最具决定性的不同。
我望向床后的墙壁。
「沉默是罪」。
乾掉的血迹写著这一句话。
无须多说,这句话是写给追查事件的保安局职员看的。在过去三次罪行的资料中都没有看到这种讯息。
将被害人带去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杀害,然后搬回家中对床垫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