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愉快的回忆,会让人家如此揪心?
人家跑到气喘吁吁,甩开闪过脑中与伊蕾娜小姐的对话,一面诅咒自己的愚蠢,一面跑向莫妮卡身边。
人家认识的莫妮卡绝对不是会心甘情愿杀人的人。更不是迫于必要,而能轻易选择杀人的人。
因为她是比人家还要聪明、还要温柔的人。
「──那个!」
人家边跑边喊。人家看到了走在街上的官员先生,等不及调整呼吸,就一把抓住了他。
官员先生看到人家突然出现惊讶到目瞪口呆,歪著头问:「啊啊,沙耶大人……请问怎么了吗?」
人家用力一扯,对他说:
「那个……!莫妮卡……!她现在在哪里……!」
人家有话非得对她说不可。人家有义务确认她真正的心意。
如果芙萝洁小姐说的话属实──如果莫妮卡是真的为了拯救住在这个国家的人,才被迫选择那种手段。
既然如此,她受到这个国家制裁本身,就只能说是错误。
莫妮卡什么坏事也没做。
「很可惜,她已经不在这个国家了。」
然而,官员先生却摇了摇头,像是在拒绝紧紧抓著他的人家。「刚才正式决定流放她了。她恐怕已经被带到国外了吧。」
他直白又平淡地说,望向国外的方向。
她已经不在这个国家了──
仅此而已的真相,却替人家的胸口带来一阵难以平复的骚动。
伊蕾娜小姐的话再次闪过脑中。
「她只是太过瞭解别人的痛苦而已。」
我有股不祥的预感。
●
在不能杀人的这个国家,杀人犯一定会被驱逐出境。据说是因为这个国家不需要不遵守国内规范的人。
然而没有人知道。
驱逐出境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停下。」
为了避免我取出魔杖,我就连手指都被锁住,听到背后传来这一声,我就乖乖地听从指示。
背后有两名士兵。陪伴我离开国家的他们没有和我这名罪犯交谈,只有单方面对我下达指令。
我就连他们心中的想法都瞭若指掌,因此不必特地提问,就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何种命运。
「…………」
眼前是一整片红花。
茎笔直地长出地面,前端长著比夕阳还要艳丽的红花。在森林之中抬起头来,可以看到一片蓝天,以及遍布地上数不尽的彼岸花。
看起来就像是花朵形成的湖泊,或许也像是一片血海。
一想到爸爸过去也曾经来到这里,一想到我站在爸爸最后站的地方,心中便涌现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
杀人的大罪人有在国外继续生活的权利吗?纯粹的驱逐出境足以偿还他们的罪孽吗?
不可能。
包含我的爸爸在内,过去在艾玛德斯林犯下重罪的每一个人,一定都遭遇了相同的下场。流放这个名字,纯粹是禁止杀人的国家用的方便名词罢了。
我全都知道。
就连自己最后会迎向何种结果都知道。
「有什么遗言吗?」
士兵对我的背影投以缺乏感情的声音。
我回过头来,摇了摇头。
「没有。」
「是吗?」
接著两名士兵迈开步伐。
践踏著脚底的彼岸花。
将长枪的前端指向我。
第一个人是流浪汉。
就算没有说出口,他的心也告诉我他的身体受病魔侵蚀,还告诉我他得知自己罹患了莉可莉丝病之后,便舍弃家人与身分,选择孤独度过余生。
所以我向他提案。用魔法让他睡著,再夺走他的生命。
他马上就答应了。
第二个人是人生本应一帆风顺的店老板。他在医疗机关检查发现罹患了莉可莉丝病,坠入绝望的深渊。我向他提案,他马上就答应了。
第三个人是名认真的女学生。罹患莉可莉丝病的她选择自我了断。我阻止了她,并跟她约好,我会毫无痛苦地结束她的生命。
一个接著一个,我亲手终结了无数人的生命。
这个罪孽非偿不可。
「──谢谢你。」
即便他们最后面带微笑,即便最后一句话是对我的感谢,那些都只是枝微末节的问题。
「对不起──」
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