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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这么仔细,眼前的女性这才察觉到自己的错误——她羞红了脸,慌慌张张地开始振笔疾书。然后——
『对不起认错了人请你忘记!』
对我举起写有这行字的素描簿,向我连连鞠躬好几次就跑掉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嗯?」
这么说来,把话写在纸上又如何呢?一样会写不出谎话吗?
我看往不知为何不说话的奇怪魔女与王宫前聚集的人潮,脑中突然浮现这个疑问。
就结论而言,在这个国家就算用笔也无法撒谎。
举例而言,糖果店的甜点新作——
在「新作出炉!」的标语后方就加上了一行「其实只是在以前的作品上加入新要素而已」,而其他的店——糖果店也好咖啡厅也好书店也罢,所有广告看板上的文字都不堪入目。
「店长推荐的新商品!很好吃喔!骗人的,超垃圾的。跟大便一样。吃了会死。」
「新人作家撰写的悬疑之作!那位畅销作家也为之惊叹!(写得太难看了)」
「新商品的疗效较过去增加百分之四十!只不过是好像有而已。」
诸如此类。
无论是哪家店立牌上写的文字,后半能视为诽谤重伤的词句都不像是一刚开始就有,而是后来加上的。除此之外,每个广告看板都有被消除或是刻意涂抹的痕迹,难读到不可思议。
我一面对充斥著真心话的街景感到厌烦,一面走进立有写著:
「超便宜旅馆!便宜可是超乾净!」
这行骯脏文字立牌的旅馆。毕竟这里是老实人之国,广告上的话应该不假才对。
「…………」
然而,旅馆安排我住的房间跟乾净相差甚远。超烂、超垃圾的,住在这里可能会死。
难道在旅馆老板的眼中看起来很乾净吗……?那他的眼睛一定黏了蛤仔肉。
对无情的现实备感失望的我把自己关在房里,从包包里拿出笔记簿与笔。
「……来写点什么吧。」
我想试试看无法写下谎言究竟是什么状况。
衔著笔烦恼的我最后想到要写下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
于是我开始下笔。一面烦恼、一面回想,接著卯起劲来振笔疾书。
原来如此,看来我只要想写下谎话,手就会自己写成实话。原本想随意写些什么假的事情,我的笔迹却只留下真实。
比如说,如果想写「我其实是男人」这句谎言,纸上的文字就会出现与我意志相反的文字。即使试图念出口,也会理所当然说出「我其实是女人」这句实话。
随后修正似乎也没有意义。就算想说、想写「刚才的是谎话」,眼睛跟耳朵接收到的仍是「刚才的是实话」这令人无可奈何的句子。
纵使换了张纸、试图改变说法,无论怎么挣扎,光是使用单纯的言语无法撒谎。
「……唔唔唔。」
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对这种感觉有点上瘾的我,在那之后稍微测试了一下自己不听使唤的身体。
「……奇怪?」
接著就在写到一个段落时——
我察觉到异状。
这才发现在人人变成老实人的这个国家中,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
我隔天也到街上散步。
走在五彩斑斓的街上,我质问路边摊:「这个好吃吗?现做的吗?」逼他们坦白,买了一堆绝对好吃现做的食物,开心地哼著歌。
由于国家位在海边,因此城镇有一端面向大海。边走边吃的我耳中传来安稳的海浪声。
真惬意。
这个国家的气氛果然不错。
「可恶,我要宰了你!你这秃子,嘴巴臭死了!」「吵死了肥猪!狐臭臭成这样!」「去死!」「你才去死!」
…………
好心情立刻被破坏殆尽。
视野前方——我的行进方向有两个男人正在互相扭打、彼此叫骂。两人分别是似乎用针一扎就会爆开的胖子,还有头顶发出刺眼闪光的秃头。顺带一提,两人好像分别为狐臭与口臭所恼。
……话说根本就是昨天看到的那两个嘛。
「……哇啊。」
激烈争吵的两人不把四周聚集的目光放在眼里,就连围观的人也只有旁观,完全没有阻止两人的意思。
当然我也没有。
「不用阻止他们吗?」
我抓了一个身旁的男性这么问。我这是知道该阻止他们比较好,但嫌麻烦所以把责任丢给别人的态度。
然而——
「?魔女小姐,你难道是外地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