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真昼若无其事地说了句没胆子,周的心情相当复杂。不过考虑到可能会惹真昼讨厌,所以拿不出勇气做坏事的自己,的确被真昼说中了。
「没精神就没精神吧,把身体交给我,你乖一点,我摸起来也轻松。」
真昼轻声呢喃著,洁白的手指滑过周漆黑的头发。周抿著嘴唇,无话可说。
(……大概是在关心我。)
周觉得,真昼应该是正设法让他打起精神。
她发觉了周有心事,所以想帮助周释怀。
令他想不通的是,真昼怎么会想到用膝枕来消解压力?可是真昼的膝枕的确为他带来了舒适与安宁,因此周无法抱怨。
也许是因为周的心现在有些累了,心跳没有他想像的那么激烈。
只有打瞌睡般舒心的感觉不断地沁入身体。他从来没想过,有人轻柔地梳自己的头发,会是那么舒畅的一件事。
好久没有这样接受别人的好意了。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么逐渐沉入幸福和满足的海洋。
这实在太过惬意,照这样下去,自己恐怕真的会睡著。
「说起来,女生给你膝枕,你却连一句感想都没有,身为男性是否不太妥当?」
当他整个人沉浸在柔软的睡意中时,忽然听见真昼这么说。不但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还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我、我说啊。」
「我听千岁说,男生累的时候膝枕能满足浪漫情怀,还可以恢复精神。」
听她这么说,周就明白这次的膝枕体验都是千岁多余的建议,但要说是否完全多余,其实也不尽然,反而变成了某种奖励。这么看来,周还不能责怪千岁。
真昼用指腹轻点著周的脸颊。周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她,自然而然地抿紧了嘴唇。
老实说这感觉太好了,周甚至想要每天都躺一次,但要是这么告诉她的话,恐怕真昼不是无言以对,就是退避三舍,所以他当然不会说出口。
不能说真话,却又不能不说些赞美的话。
毕竟周正在接受人家的好意,占领了女生的大腿,再怎样也不能骗她说躺起来不舒服。
只不过,傻乎乎地直接告诉她感想的话又会被真昼讨厌。经过一番烦恼后,周决定温和地给予称赞。
「……我觉得很好,但是你不要随便这样做。」
「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躺大腿,才不是随便呢。」
第一次──这个单词让周心脏狂跳。事实上,不用多想也能明白,她不太会接近异性,身体接触更是绝无可能,周当然是第一个躺膝枕的人。
想到真昼信赖自己到了愿意让他膝枕的地步,周的心里和脸上都开始发烫,而真昼似乎没有注意到周的模样,心满意足地用手指梳过周的头发。
「总之,这是我擅自做出的事,你老实地享受就好了。我只是摸摸而已。」
「……是喔。」
简单来说,真昼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面对把这一切都说成是为了自己的真昼,周既觉得抱歉,又为她的细致考量而觉得心痒难耐。带著这样的感情,周坦率地顺从了真昼的好意。
「……周你觉得今年的班级怎么样?」
真昼默默把玩著周的头发,片刻后,忽然这么问道。
「嗯,我没想到我们会变成同班。」
周原本只是想如果能跟某个交情不错的人分在同班,就能放心度过这一年,却没想到大家都聚在一起了。
「呵呵,你吓了一跳的表情很有趣。」
「我说……当然会吓到了。而且还要小心一点。」
「小心什么?」
「要保持距离,不能随便跟你搭话或是表现出太亲近的样子。」
有认识的人在,感觉比较放松。但是另一方面,由于真昼也在,就要更注意相处的方式。周原则上不打算跟她说话,担心一不小心摆出了亲昵的态度而引发惨剧。
周不会冒然在学校和真昼拉近关系。
他个人是认为只要在家一起过就足够了,没必要特地跟大多数男生为敌。
既然不想被别人知道这个关系,他就不会去主动攀谈,而是打算继续维持彼此不认识的表象。
周闭上眼睛,心想真昼一定也能理解他的苦衷──然后脸颊被捏住了。
「……干嘛?」
「……没什么。道理我都懂,只是在感情上不允许我什么都不做。」
「什么跟什么……」
看样子她有点闹别扭,但周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如果没猜错的话,真昼应该在学校也想跟自己说话。因为周瞭解她脆弱的一面,有他陪在身边,或许能让她感到安心,然而这对周来说却不是好事。
假如周像树那样处事圆滑、性格讨喜又容貌端正,或许还能光明正大地跟真昼说话。
可惜周却不是树那种个性开朗又有人缘的好青年,也没有什么特别优秀的专长。
即使周和真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