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也不能说是没有,但至少大辉先生不会听吧。其实,能够不耍手段就实现正面沟通才是最理想的,但正是因为一直做不到,你才会这么辛苦吧?」
「……是的」
「我有种感觉,你的父亲大概不承认你是与之对等的存在,在他看来,你还只是个应该被保护着的孩子,希望你能对他的话百依百顺」
树应该也对此隐约有所察觉了吧。
只见他将脸颊紧紧地绷着。
「树也不希望关系决裂吧?那么,就应该做好将他拖到谈判桌上的准备。要是随意胡闹或是顶撞,对方也会变得更加顽固」
明明只交谈了很短的时间,修斗却似乎已经掌握了大辉的为人。
周与大辉的交流也并不深入,因此他眼中所描绘出的大辉,与修斗的感受基本吻合。至少,修斗对大辉的印象并没有背离树的否定。
「并不是每个人都明事理,其价值观也不尽相同。你所期望的事情,并不一定能取得他人的认同。至于谁对谁错,解释的方式要多少有多少」
「……我觉得老爸说的不对,但那对他而言是正确的,是这个意思吗?」
「反过来也是一样。你所期望的事情,对你的父亲来说也未必就是对的,所以他才会那么坚持」
「……我」
「正因如此,为了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最好还是得采取行动。如果想要避免最糟糕的情况,那先准备好谈判的筹码便最为保险」
最糟糕的情况下,或许得要断绝关系离家出走吧。树恐怕自己也预想过这样的可能性。
只不过,如果付诸实践的话,需要承受相当大的风险,况且千岁应该也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
要是知道树打算为了她而与父母断绝关系,想必千岁会拒绝。
千岁为了树而努力博得大辉的认可,周不觉得那样的她会接受树与大辉断绝关系。
「在凑齐了筹码之后,再来思考你想要做的事,想要实现的愿望,以及面临的现实问题,如何将其实现。有没有什么头绪,又能妥协到什么程度,在谈判之前,这些事情都应当提前想清楚。如果只是含糊不清的愿望,没有明确的愿景,就不要指望对方能够接受。毕竟看上去,你的父亲似乎对这方面很严格」
顽固耿直、坚定不移的大辉,不会接受半吊子的觉悟。
树也理解这点,他将嘴唇抿紧,皱起了眉头,而修斗则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
「要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达成共识,我也打算成为你的筹码。有其他大人愿意站在你这边,这也算是一张底牌」
「……为什么要这么帮我?这对修斗叔叔没有好处吧,我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让你中意的事」
树想不明白这一点。
在他的角度来看,修斗是周的父亲,两人之间并没有直接的交情。他们之前也不过是打过招呼,几乎都称得上是初次见面。
修斗终究是外人,可他不但仔细地听了树的倾诉,还给出了建议,甚至还提出要直接帮忙,这也难怪树会怀疑。要是大辉主动提出要帮周什么,周自然也会怀疑对方是不是别有用心。
遭到怀疑的修斗眨了眨眼,然后便突然释然地微笑了起来。
「因为你有恩于我」
「恩……?」
「在我看来,你可是拯救我们家周的恩人。多亏你愿意跟他搭话,向他伸出援手,周才没有堕入黑暗之中,才能像现在这样安稳地生活……光凭这点,难道不足以成为理由吗?」
对修斗而言,树的存在给他带去的喜悦,甚至还要远远在周的料想之上。
虽然周并没有详细地跟父母讲过树的事情,但他们知道两人非常亲近,要说能让周敞开心扉的朋友,那第一非树莫属。
当周陷入消沉的时候,最担心他的人便是父母。
是那对将周送出家门,让他离开不愉快的喧嚣,独自前往陌生之地,却又担忧不止的父母。对于愿意将独自生活的周接纳,还与他交朋友的树,修斗到底怀着怎样的感激之情?直到现在,周才得以知晓。
(……身为当事人,听他们讲这些还真是超级难为情啊)
对方愿意成为自己孩子的朋友,作为父亲的修斗很是喜悦。但这些话传到一旁的周的耳朵里,便难免会让他感到有些害羞。虽然周对树和修斗都非常感激,但此刻不论他说些什么,肯定都会被当做是在掩饰,所以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决定。
「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让我想想。虽然没有责备的意思,但我觉得你父亲对你的态度不太好,作为我个人,我想要守护你的选择。我喜欢专情的人,这是好事」
修斗换了一副开玩笑的语气,讲出了他中意树的理由。看着气质柔和依旧的修斗,树愣了愣,随即像是在忍耐什么似的垂下了眉梢。
「……真是狡猾」
周隐约察觉到了树所说的狡猾指的是什么,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树。
修斗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静静地守望着垂着脑袋的树,直到他下定决心。
「喏,树,别感冒了」
沉默了一会过后,树便决定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回家。他在道过谢后,便走向了玄关。
看到树的步伐比来时更坚定,周稍微松了口气。他从房间里取出了外套和围巾,披在了正穿着鞋的树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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