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真昼对每个人都会使用敬语。
不管对方年纪比她大还是小,她的态度都不会改变。无论是老师、同学或学弟妹,她都会以敬语相待。面对店员、邻居和迷路的孩子,她也始终维持同样的礼仪。
那面对特别的人又是如何呢?就算是她最亲近的朋友千岁,甚至是身为男朋友的周,她说话的方式也依然彬彬有礼。
「是说,真昼你对每个人都会用敬语呢。」
某天吃完晚餐之后,一直对这件事感到奇妙的周试着提出了这个问题。真昼随即搧动起她的长睫毛,不停眨着眼睛。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害她感到不知所措,周对此的确很过意不去,不过既然都说出口了,再后悔也为时已晚。
真昼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她只是笑着说:「是呀,因为太习惯了,我平常都不会特别意识到这点。」接着喝了口红茶。
「有什么一定要用敬语的理由吗?」
周又补充了一个令他在意的问题。真昼闻言便静静把杯子放到桌上,垂下眼帘沉思了一会儿。
「嗯……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耶。」
「不知道怎么说?」
「主要是因为我想让别人觉得我很有礼貌……再来就是我想和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如真昼自己所言,她看起来的确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周的视线,她垂下眉梢,脸上写满为难。
「不管是物理上还是心理上,只要像这样交流到一定程度,不就会越来越亲近了吗?」
「这个嘛,应该吧。」
「我的私人空间比较大,因此就算交情好到一定的程度,只要有人侵门踏户,我还是会退开……会下意识地远离他。」
「换作是我也不行吗?」
「没、没有的事!要是我不喜欢你进入我的私人空间,我根本就不会坐在你旁边!」
事实上,周是明知真昼会否定才问的,但看她否定激动得超乎预料,周还是稍微被她震慑住了。
「我没有疏远别人的意思……该怎么说呢,我之所以会用这种态度,是希望对方『不要再深入我的领域』,也算是一种习惯了。」
周能理解真昼想说什么。
真昼基本上算是个擅于社交的人,不管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但她其实有些内向,喜欢安安静静过日子。私底下她这样的倾向就很明显,看得出她不喜欢别人靠自己太近。
真昼和周待在一起的时候,通常也不会天南地北聊个没完,大多时候他们都是静静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不会拒绝周待在身边,应该说她反倒很欢迎,这终究是因为周是特别的人,不代表其他人能有同样的待遇。
要是能让自己安下心来的空间遭到入侵,像她这样的人肯定会变得十分敏感,这点周自然可以理解。这或许也是她的防卫本能所致。她使用敬语是出于特定的意图,对她来说,就像是要在自己和别人之间立起一堵高墙。
「一部分也是因为我想牵制别人,这种理由真的很不可爱对吧?」
真昼板着脸叹了口气,抓起垂在脸颊边的头发,用手指卷着把玩。
「我这人很别扭对不对?」
「身为男朋友,我觉得你很坦率,也很好懂就是了。」
「……就说很别扭了。」
「你害羞啦?」
「请不要捉弄我。」
真昼满脸通红,对身旁周的大腿发起微弱的直接攻击。看她这样,周心想她到底哪里别扭,但她似乎坚信自己是个别扭的人。
「……我觉得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友情。」
真昼的话语混杂在轻微的吐息中,比平时更缺乏抑扬顿挫。
「若要说有,确实是有,但我认为人际关系是要靠着一些好处才能持续下去的。可能是想要享受某种利益,抑或是得到精神上的好处,对此我不会妄加定论,但要是没有意义,我应该就不会待在你身边了。」
虽然真昼想表达的意思有些极端,但周能够理解。
不管是哪种关系,基本上都有好处与坏处之分,人们也是在明白这点之后才继续和他人来往的。
说穿了,正是因为和对方待在一起能得到一些精神层面的好处,比如说感到快乐、幸福,抑或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等等,友情这种东西才能够持续下去。不信任对方的人品,持续和对方来往会危害到自己──要是诸如此类的坏处比好处还多,关系会破裂也是理所当然。
「以得失来决定友情」的做法肯定也会引发质疑,但每个人终究都是在无意间以开心与否的基准去做判断。
「你可能会觉得我这样讲是自我感觉良好,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我认为几乎没有人会抱持纯粹的心情来接近我。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的确有不少人是因为我更有利用价值才接近我的。」
从刚才开始,真昼就叹了不知道多少次气,周这下明白她刚才说的肯定来自于她的实际体验,他为此感到心痛。显然她已经很习惯别人对她抱持好感和恶意了,无从排遣的郁闷让周咬紧嘴唇。
她至今为止的交友关系,都建立在她身为天使的言行举止上,但这些过往并不全是愉快的经历。这项事实再次摆在周的面前。
「往好的讲,无非就是希望我教他念书,或是和我这种风评不错的女生打好关系,提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