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门发出声响打开,斐迪南板着阴沉至极的臭脸走了进来。他微眯着眼,眉头紧皱,餐厅内的空气好像结冻般瞬间变得冷风飕飕,所有人自然而然地打直了背。
斐迪南一直线地走向齐尔维斯特,接着环顾餐厅一圈,开口说了:
「齐尔维斯特,韦菲利特简直无可救药,从继承人人选中剔除掉他吧。」
他用饱含怒意的平静话声说完,餐厅内到处传来了吸气声。身为韦菲利特首席侍从的奥斯华德更是面无血色。
「齐尔维斯特,我承认你是领主。就算你会逃避文书工作,但关键时刻绝对不会临阵脱逃,会确实背负起领主该尽的职务与责任。因此即便听到韦菲利特和你的脾气十分相似,总是成天逃离教师的监控,也因为你说你以前也是如此,所以我一直以来都相信你说的话。」
斐迪南淡然说道。平静的口吻让人更能感受到他的怒气,非常恐怖。不知道韦菲利特到底在神殿做了些什么,才会惹得斐迪南这么生气。明明不是在对自己发火,我却觉得胃部一带好像扭成了一团,反射性地想要道歉说「真是万分对不起」。可能是因为我平常就老是惹斐迪南生气吧。
「我本以为在韦菲利特当上领主后,只要指派优秀的人才辅佐他便没问题,但韦菲利特并不是你,兰普雷特也不是卡斯泰德。性情和言行举止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
「这也是当然的吧……虽说是父子,但我们仍是独立的个体。」
卡斯泰德摩挲着下巴,讶异地看着说出了再当然不过的话的斐迪南。
「没错,确实是独立的个体。直到罗洁梅茵提醒我之前,我也一直下意识地以为既然两人相像,长大后也会变得一样,但是我错了。齐尔维斯特因为自己身为领主,肩负起了他该负的责任,韦菲利特却仗着自己是领主的儿子,只想逃避应尽义务,他长大后不可能变得和齐尔维斯特一样。」
「斐迪南大人,我有问题!」
我朝着斩钉截铁做出结论的斐迪南高举起手。这么做等于是在打破凝结的空气,所以在场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看向我。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斐迪南轻抬下巴,要我说下去。
「斐迪南大人,您是在观察了韦菲利特哥哥大人的哪些举动后,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呢?若要从继承人人选中剔除掉哥哥大人,对贵族们也会造成非常巨大的影响,所以请告诉我们,您为何判定韦菲利特哥哥大人无可救药吧。」
齐尔维斯特大力点头,同意我的提问,往前倾身想知道答案。斐迪南「嗯」地盘起手臂,环视餐厅内的众人后开口。
「由于我最熟知的孩童是罗洁梅茵,所以我先前一直在想,是否是因为下意识地与她作了比较,才觉得韦菲利特看来如此顽劣。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韦菲利特甚至还比不上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也比不上在工坊工作的商人学徒和罗洁梅茵的见习侍从。」
听了如此苛刻的评语,齐尔维斯特和芙萝洛翠亚瞠目结舌,因为斐迪南所给出的评价,和至今教师及侍从们的评价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吧。「这未免太过贬低……」齐尔维斯特小声咕哝。我听了很不高兴,这才不是过分贬低,是事实。
「比不上他们也是当然的吧。」
我说,领主夫妇和韦菲利特的侍从们全瞪大了双眼看我。也能感觉出有视线在说:怎么可以拿领主的孩子和孤儿院的孩子作比较,但是,我无意就此闭上嘴巴。如果不让大家认清现实,就没办法重整周遭环境,也无法让韦菲利特心生警惕。
「我手下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受过严格教育,以备将来服侍青衣神官的时候,可以表现得体。路兹和吉鲁更是都抱有着明确的目标,日复一日努力奋发向上。但是,韦菲利特哥哥大人却是要求身边的人忍受他所有任性的行为,不认真学习,也不懂得忍耐和努力,两边根本没办法作比较。对于被比较的人反而失礼……话说回来,斐迪南大人竟然会这么生气,韦菲利特哥哥大人到底做了什么呢?」
听了我补上的犀利评语,韦菲利特的首席侍从奥斯华德垂头丧气。连续两个人都说韦菲利特比不上孤儿,似乎让他稍微改变了想法,意识到这不单纯只是恶毒的批评。
「韦菲利特非但无法坐着听人说话,要求他完成作业,他也丝毫不予理会。由于齐尔维斯特也会有这些行为,所以我十分习惯,也还能够容忍,但是,他却想仗着自己是领主的儿子逃避这些事情,我无法坐视这种会用身份推卸责任的愚者成为领主。」
快从继承人的人选中剔除掉他—— 斐迪南冷声进言。从他的态度可以知道他是认真的,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感受到了斐迪南不会退让的决心,齐尔维斯特脸色丕变。
「慢着,斐迪南。我会即刻改善,更何况我小时候也是这样……」
「齐尔维斯特大人!我说过多少遍了,韦菲利特大人和您的程度完全不一样!您刚才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齐尔维斯特才想为儿子辩解,立即被黎希达的怒吼打断,他瞬间噤不作声。
斐迪南倏地眯起双眼,眼神变得有些深不可测,明明在看着齐尔维斯特,却好像是在看着其他人,微微勾起嘴角露出冷笑。
「身为领主的孩子,尽全力展现自己努力后的成果,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像这种展现不出任何成果的无能之徒,根本不算是领主的孩子。花在他身上的养育费用只会白费。无能的人没有活下去的价值。无能的领主孩子根本不该待在城堡里,如果不想被赶出去,当然该拿出应有的成果。」
「因为你已是领主的养女」、「将来要以领主孩子的身份辅佐领主」—— 斐迪南说着这些话向我下达任务时,虽然用词比较委婉,但也对我说过意思相近的话。我还以为他会这么严厉,是因为我是外来的人,但看来斐迪南只要是领主的孩子,不论对谁都是相同的要求,虽然严厉,却公平又简单明了。「不愧是神官长。」我点着头说,齐尔维斯特却是按着太阳穴直摇头。
「斐迪南,你这些话对一个才七岁的孩子未免太严苛了。」
闻言,斐迪南脸上的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