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工坊,但直到取得培里孚资格为止,在协会内的处境会变糟,交易也会受到限制。此外,还不能再增加雇用都帕里和都卢亚,都卢亚的契约到期时也不能更新。
技术至上的工匠世界十分严格,未持有培里孚资格的人不能拥有自己的工坊。这是为了防止没有技艺的人随意成立工坊,导致技术与风评变差,但也因为这个缘故,没有了师傅的工坊往往会在眨眼间消失没落。
……就像沃尔夫的墨水工坊那样。
因为前任墨水协会长沃尔夫的工坊中,就只有他一个人持有培里孚资格,所以在他去世后,工坊便急遽衰退。由于交易受限,沃尔夫过去做过的非法勾当又被传得绘声绘影,所以听说一到春天,已经有好几名都卢亚终止了契约。
……我们工坊不能步上他们的后尘。
我是都帕里,又与继承人海蒂结了婚,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无法离开这间工坊。现在的我已经没办法再和以前一样悠悠哉哉,以为只要一边监督热爱研究的海蒂,一边慢慢取得培里孚的资格就好了。比尔斯是在沃尔夫去世后不得不成为墨水协会长,也有可能和沃尔夫一样突然不自然死亡。
……必须尽快取得培里孚的资格。
比尔斯确定成为墨水协会的新会长时,曾经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约瑟夫,那就拜托你了。」到了现在,我才痛切感受到那只手带来的重量。
「……呜噢?!」
我正认真地陷入沉思,海蒂突然用手指戳了戳我眉心。
「约瑟夫,你表情别这么严肃,要多吃一点才行喔。」
「啊?为什么突然……」
「因为我需要约瑟夫的帮忙才能做新墨水啊。光靠我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的墨水嘛。」
海蒂说著「明天我也想进行各种尝试」,不断往我的盘子里夹肉。新墨水,因为要长时间研磨油和材料,非常需要臂力与体力,单凭海蒂一个人,根本研究不起来。
……对你来说我只是墨水制造机吗?
我对一心只顾著自己研究的妻子感到火大,吃光盘子里的肉,灌下卑礼亚酒。
「爸爸,太好了呢。幸好那位小姐愿意成为我们的资助者,一切都很顺利!」
虽然现在工坊的情况稍有改善,但比尔斯成了墨水协会长的现实依然无法推翻,而且与贵族的交易会不会有什么变数,还要看公会长的判断。除了比尔斯之外,工坊里头没人拥有培里孚资格的现状也还是没有改变。
……顺利的就只有卖出了新墨水,和你的研究资金有著落了而已!这两件事对你来说就是全部了吗!你这走火入魔的研究狂!
看著海蒂无忧无虑的笑脸,我在心里愤愤暗骂,吃完了当天的晚饭。
后来,资助者梅茵大人几乎每天都来到工坊,开始研究新的彩色墨水。但是,彩色墨水在制造上却历经了一连串的失败。不是用了不同的油和材料以后,就调出完全不同的颜色,不然就是涂在纸上后,过段时间却会变色。所有人都抱头苦恼,做了许多彩色墨水,梅茵大人一一把结果抄写下来。
「该怎么办才好呢?」
海蒂这样说著,废寝忘食地一头栽进了墨水研究里。
「要做出小姐可以满意的墨水才行。」她像咒文一样叨念著这句话,不断更改油的种类,还去市场寻找可以取出颜色的材料,目前为止这些驱动以前都曾经有过,所以虽然傻眼,但我并不怎么担心。只要适时叫住她,把饭塞进她嘴里,发现她研究到一半脑袋开始摇摇晃晃,再把她扔到床上就好了。
然而,这次的情况却不仅于此。那天早上海蒂在咀嚼面包时,嘟嘟囔囔地说著:「应该是有什么秘密吧……」但我没有理她,自己去了工坊工作。结果不久后,脸色大变的都卢亚学徒突然冲进来说:
「约瑟夫先生,听说海蒂小姐被人抓起来了!」
「啊?!」
这天因为海蒂很晚还没来工坊,我还以为她吃饭吃到睡著了,想不倒居然是跑去察看绘制图画的美术工坊,结果被工坊的人当成是可疑人物,把她抓了起来。
……海蒂,你在干嘛啊?!
我和前来通知的都卢亚学徒一起赶向那间工坊,只见一群面色狰狞的工匠们正团团围著睡眼蒙矓的海蒂。
「海蒂,你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一边吃著面包,一边在想有没有什么好点子,结果不知不觉间人就在这里了……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啊?」
海蒂歪过头说,眨著惺忪的眼睛。我立刻一拳敲向她脑门,怒吼说:「我怎么会知道啊!快给我醒来!」
然后,我不停向表情凶恶的美术工匠们道歉:「真是对不起,我妻子睡昏头了,给你们造成了麻烦。」无论当时有没有清楚的意识,但海蒂会跑来这里, 一定是因为想找出不变色墨水配方的秘密。但是,窃取他人绝不外传的配方是重罪。所以我必须坚称海蒂只是睡迷糊了,到处乱跑,并没有其他意图。
「少鬼扯了!快说实话!怎么可能会有人睡昏头跑来这种地方!」
「要不是睡昏头了,她不可能来这种地方。我们真的没有任何企图。」
「你们一定是想来偷颜料的配方!」
「我们一个是墨水工坊的都帕里,一个是继承人,根本不需要与墨水无关的颜料配方。而且我们也很清楚配方是重要机密,想窃取的人又会遭到什么惩罚,所以绝对不会这么做。」
在凶神恶煞般的工匠们对我怒声咆哮时,海蒂倚著我的手臂,居然真的睡著了。丈夫正为她闯下的大祸被人骂得狗血淋头,拚了命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