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出了我的想法,妈妈却没有回答,就这样走开了。真是我行我素啊。
把锅翻出来煮上拉面,趁水没开先切了一些葱和海苔倒在碗里,最后盛上拉面,真的像那么回事一样,看上去比之前想象的更加美味,让我有了食欲。因为这点事就感到有些小小的幸福,我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两手端着碗防止汤汁洒出来,向桌子那边移动。走着走着,看到了坐在电视前沙发上的姐姐的背影。
她还穿着校服,对着没有打开的液晶电视屏幕。是在思考什么?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刚才楼梯上的脚步声让我有些惊讶,身为女生应该用更加文静的下楼方式才对。其实,姐姐本就没有必要在快吃晚饭的时间制造这样的噪音。
即使我抱怨了一声,姐姐也没有回头。她大概觉得我所说的根本就不重要吧。
真是受不了,瞥了一眼无言的姐姐,我端着面碗走到桌前。
然后,在我刚开始吃面的时候,发现爸爸出现在我右前方的位置。
穿着睡衣的爸爸一直盯着手里的书看。虽然包着书皮看不见封面,不过那一定是他最喜欢的历史小说或者陈旧的佛教书籍吧。
书皮上的一端用黑笔写着父亲的名字,在书皮写自己的名字是他的习惯,我觉得很不能理解。非要写的话就写在封面内侧或者某些不显眼的地方就好了嘛,为什么一定要写在那里呢。
这种时候,有一个人在你面前板着一张脸如此认真地读书,好不容易培养出的食欲都不知所踪了。
为了转换气氛试着说点什么,可是爸爸好像听都没听到的样子,始终盯着眼前的书没有反应。这让拉面越来越难以下咽了,我决定无视他的存在,专心吃我的面。
话说回来,客厅里的气氛真的很奇怪。我吸着面条,眼前的爸爸翻着书页。还有,能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小声说话的声音,那应该是妈妈吧。妈妈在哪里呢?只听到声音却看不见人。姐姐还坐在沙发那里,大家互相间都没有联系。
实在是很奇妙的状况,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这就是现在我家很平常的情形,也许和别的家庭有些不同,可是这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们都已经死掉了。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他们都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所以没有办法。
能看到大家的样子,是从去年八月结束的那天开始的。
那时距离大家在黄金周遭遇空难去世已有三个月,我出了院,逐渐开始习惯孤身一人居住在突然变得很空旷的房子里。
那一阵每天舅母都会来帮行动不便的我做家事。我虽然已经出院,可是手臂的骨折还没有痊愈,肩膀上还吊着吊带,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
每次来的时候舅母都说要让我同他们一起生活,可是我却十分歉疚地回绝了。现在想想,每天让人家跑那么远的路过来,心里反而更加过意不去。
只不过,会这么想是因为现在我的心情已经平复了,那个时候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
那是一个完全考虑不到别人的时期,每天满脑子都是自己和死去家人的事,暑假的时候朋友来看望我找我一起玩,可是全都因为我没有心情而扫了人家的兴。
那一天,我也回绝了朋友出游的邀请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并没有在做什么,就只是呆呆坐在那里,听着窗外的蝉叫声。
听着听着,蝉鸣中渐渐混入了说话的声音。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并不是那洋。并且,声音还是从楼下的客厅里传来的。
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舅母应该已经回去了才对。现在在这个家里的,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
也许是忘了关电视了吧?还是说,是不小心设定了什么定时启动机能?
想了许多许多,声音却没有一点要消失的样子,反而更加清晰起来。似乎是很愉快的谈笑声。
我为了确认状况便出了房门走下楼梯,怯生生地打开客厅的大门,这时候,眼前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景。
在被橙色的夕阳染红的房间里出现了本应死去的家人的身影。
他们围坐在桌子周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在做梦么?我虽然总是做很有实感的梦,可是,这样的情景也太真实了。窗外的景色还有一些细节全都那么真实,这些都与梦境有着不同的感觉。
如果不是梦的话,那现在我眼前的这些人是什么?他们不是已经死了么?还是说,觉得他们死掉了的记忆才是梦境?不,不应该是这样啊……
想要理解眼前的情景却陷入了更深的混乱之中。
本来背对着我的姐姐回过头,对着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的我露出了笑脸。
“小直。”
双唇间吐露出我的名字,我顿时感到背后鸡皮疙瘩竖起,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时的情景。
这之后他们立刻像关掉电灯一样消失不见,只留我一人站在那里心脏咚咚跳个不停。
平静下来以后回想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不管怎么样想也得不出结论。虽然不明所以让我有些不安,可是却没有觉得那么可怕,甚至希望可以再体验一次这样的情形。
可是事实并不是“再一次’。从那天起“他们”开始频繁出现,一直持续至今。
看到如此不可思议的现象,最开始我感到非常惊奇。不过,我似乎具有比自己所想的更加优秀的适应能力,很快便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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