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人应该也会死心了。我一直都跟她这么说,但乔子还是很害怕……”
须藤薰抱起双臂,蜷缩着身体。
“她说跟仓田先生结婚时,也是那么想,以为已经没问题了,但事实并不是那样。她说她再也不要发生同样的情况。她的眼神好像着了魔一样。听她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难道不是吗,谁又能保证不会再度发生她和仓田先生在一起时发生的事呢?”
必须想想办法才行,为了不让青春白白浪费,为了不要再继续东躲西藏地过日子。
“乔子有没有提到具体方法?”
须藤薰摇头说:“没有。”
想正常生活,想从被追赶的不安中解脱,想平凡幸福地结婚过日子——乔子所求的只是这些。她心中应该是这么想的吧。而且她明白,为了保护自己,只有靠自己的奋斗。父亲和母亲已经不能保护她了。法律也是一样。她曾经信赖的、以为能给她庇护的仓田康司和他家的财产,到最后还是舍弃了她。
她的存在对社会而言,就像是从指缝中掉落的一粒沙子,没有人肯将它捡起来。唯有往上爬,才是生存之道。没有人可以依靠了,依靠男人终究是一场空。只有靠自己的双脚站起来,用自己的双手战斗。乔子暗自决定,今后,不管什么卑鄙的手段她都愿意使用。
“新城小姐有没有让须藤小姐看过房子的照片?”
“房子的照片?”
“是的,就是这个。”
本间拿出那张巧克力色房子的拍立得照片,放在桌子上。须藤薰拿了起来。
“啊,是这个呀……”
“你见过?”
须藤薰稍稍微笑,点头说:“是的,见过。那是乔子去研修时拍的照片吧?”
有一种卡住的东西松开了的感觉,本间不禁叹了一口气。
“是吗?果然是新城小姐拍的照片呀。”
“她说有朋友带拍立得相机去,就借来拍了。乔子很喜欢到处参观样品屋,我还笑她这真是个好玩的兴趣。”
她喜欢到处参观样品屋?
“即便她们家因为购屋贷款而全家离散?”
须藤薰将照片放回桌上,想了一下回答:“是呀,这么一想,还真是奇怪的兴趣,可是我不这么认为。乔子说过,希望将来能住这种房子,有了家庭,想要在这种房子里生活。就是因为有过去的不幸,她才会有这样的梦想吧,我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她才如此慎重地带着这张照片到处跑吗?因为这是她的梦想。
“她说这房子是她看过的最满意的房子,来我家玩时让我看了照片。她说:‘薰姐,等我重新开始人生,我一定会住进这样的房子让你瞧瞧!”’
须藤薰说这番活时,仿佛重现了当时乔子的笑容一样,语气变得很明朗。
“她不是说‘将来住这种房子,请你来家里玩’吗?”
本间这么一问,须藤薰突然收起下巴,一脸惊讶地说:“……她倒是没有这么说。”
应该是吧。当时的新城乔子其实知道,将来不管盖什么样的房子,抓住多么幸福的生活,都无法让须藤薰亲眼看到,不能邀请她前去。为了追求幸福,她必须舍弃新城乔子的名字,转变成别人才行。
而且乔子早巳在进行那个计划了。
本间将视线从照片上移开,问:“新城小姐真的最近都没有跟你联络吗?”
须藤薰似乎动怒了。她重新并拢腿坐好,嘴角有些僵硬地说:
“我和乔子之间真的是音讯不通。我没有必要为这种事对你说谎。”
“有没有接过电话,那种拿起来没有声音就挂掉的?”
“这个嘛……就我所知是没有。”
无法成功取代关根彰子,现在的新城乔子应该处于极不安定的心理状态才对。可是她没有投靠老友须藤薰,那个曾经能对其敞开胸怀诉说梦想的须藤薰。
本间不禁思考,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的乔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打算怎么办?
“和乔子很熟的时候,我已经跟我先生交往了,也说好一两年后要结婚。所以乔子可能觉得须藤薰已经结婚了,如今再去找她,应该不能像过去一样轻松自在,所以故意疏远了。”
本间想,会吗?还是她觉得已经不能再倚靠须藤薰了?她只有一条路可走——独自逃亡。
“当时你居住的公寓在哪里?”
须藤薰笑了:“就在那里,你看。”
隔着窗户,她指向斜对面公寓二楼最左边的房间的窗户。如今那扇窗户边排列着颜色亮丽的花盆,空调上面的小型晒衣架则挂着红色的短袜。
突然,本间想到,新城乔子来须藤薰的家玩时,是否也曾从那里探出头眺望窗外呢?是否也曾帮须藤薰洗衣服,将袜子晒在那里呢?
过去她生活过的地方——名古屋的便宜旅社、公寓,伊势市的旅馆,仓田家的豪宅,之后让她在恐惧中工作的不知名小镇,大阪市千里中央的公寓,还有东京方南町那间像积木般小巧的房间。乔子每天打扫房间,洗衣服,买东西,做饭——市木香说她会做省钱的炒饭,下雨天将雨伞撑开放在门外,晚上睡觉前拉上窗帘时抬头看月亮,有时擦鞋子,有时浇浇花,有时读报纸,有时丢些面包屑喂麻雀……这就是她的生活吗?这样的生活,有时很可怕,有时很悲伤,有时很贫苦,有时也会觉得幸福。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