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否开始准备要假冒彰子了呢?于是先来观察情况——
“法事在哪儿举行?”
“在淑子阿姨寄放骨灰的庙里。”
“寄放骨灰?”
“没错。该怎么说好呢?关于这一点,情况有些复杂。”阿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淑子阿姨很早就死了丈夫,吃了很多苦。亲戚之中没有人肯伸出援手,她一个人带着小彰工作,当时她已经跟亲戚们断绝了关系。”
井坂抓抓眉毛说:“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不让她跟死去的先生埋在同一个坟墓里呀。”
“你说得没错,说得没错。”
本间想了一下说:“我知道了,她先生也没有坟墓,没办法建,因为没钱。”
阿保点头说:“是的,的确是这样。淑子阿姨的先生是大家族的三男,本来就不能自己盖坟墓,又是在小彰还是婴儿时便过世了,根本没有多余的钱造坟墓。偏偏——”
“哈,我懂了。”井坂点头说,“为了盖先生的坟墓,淑子女土去请求亲戚帮忙,尤其是找了继承家业的长子,却被冷淡地拒绝了。是不是这样?”
“没错。所以没办法,关根先生的骨灰就一直寄放在庙里,每隔十年、五年就缴一笔供养费,请庙里代为保管。”
在墓地不足且价格高昂的今日,这种事倒也寻常。
“哦,所以淑子女士的骨灰也跟她先生寄放在同一家寺庙里。”
“是的,小彰对这件事也很难过,说想赶紧盖坟墓,让父母能够安定下来。结果有人还说‘该不会是想用这招来借钱吧’,小彰哭得更难过了。”阿保气愤地表示,如果自己在现场,肯定会骂回对方两句。
“就是,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井坂也持同样的看法。
“除了你母亲以外,还有没有人看到她?”
阿保摇头说:“可惜没有,就连宫田师傅也觉得很遗憾。”
但是本间想,够幸运了。有时发生杀人或抢劫等风声鹤唳的大案件,目击者的记忆通常都很暧昧。而这起事件中,没有发生什么状况,仅仅是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很普通、长得还算漂亮的年轻女人,就想期待准确的目击证词,才是奇怪。能够唤起这样的记忆,真可说是拜罗蕾雅沙龙之赐。
关根彰子和新城乔子,经由玫瑰专线的数据库而产生关联的两个人,又在另一个地方牵上了线——在彰子的故乡,她母亲做法事的时候。
“其实,我们已经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了。”本间一边消化阿保带来的事实,一边缓缓说道。
阿保一时之间停止了呼吸,脸色顿时变得很可怕。或许,阿保早就暗自担心之前所想的一切会成了事实,那个假冒彰子的女人并非凭空想象,而是活生生的实体……
“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不问对方姓名,阿保先问这些,“是什么样的女人?是小彰的朋友?跟小彰熟吗?”
他不想知道的结果先脱口而出。如果这个女人是彰子的朋友,又是彰子很依赖的人,那他将情何以堪?恐怕很难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吧。所以他先开口说出不好的设想。
“不,不是的,是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阿保很认真地听着本间的说明,时而咬着嘴唇,时而目光低垂,似乎好不容易才能稳定心情。
本间说完后,三人陷入了沉默。井坂开始收拾咖啡杯,他大概想找点什么事做吧。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事!”阿保终于说话了,“小彰的生活不是很吃紧吗?”
“嗯。”
“可能为了让心情轻松一下,所以想穿漂亮的内衣吧。我可以理解。我们家的小孩也很花钱,郁美难得为自己买新衣服,却也说过至少想买些可爱漂亮的内衣来穿。”
“听说彰子对玫瑰专线的缴费倒是很准时,都是划拨的。是优良客户呢。”
“优良客户。”阿保低喃后,沉默不语。桌子底下,他那被机油染黑关节的拳头,像是要捏碎什么般紧握了起来。
阿保似乎是举起拳头,想找寻对方。本间想,事到如今,又何必呢?但我又是为了什么要找新城乔子?是惯性使然?尽管说是受人所托,但其实是因为同情和也吧?还是出于好奇心?
严格说起来,或许最后一种说法是正确的。是出于好奇心,想见见对方,见见新城乔子这个人,然后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听听她的心声。
本间说服原奉住在旅馆的阿保今晚住在水元这里。阿保回饭店拿行李时,本间开始整理目前调查到的结果和资料。
对于碇贞夫提到的悬而未决的弃尸案,一早直到中午,本间窝在图书馆里找,但从报纸的压缩版寻找线索极其有限,还是得找专家出面。本间联络以前曾经欠他人情的某杂志社记者,拜托对方帮忙。
“跟着本间先生的话,常常会有独家新闻可写。”对方这么说,而且迫切地想知道为什么要找寻这些资料。本间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对方无可奈何地笑着说:“好吧,我答应。只要一两天,应该就能从数据库里找到东西。只在关东附近的县市找就够了吗?”
“嗯。”本间回答后,又追加一句,“等一下,甲信越地方地要。”
凡事都很慎重的新城乔子,假如目的是处理尸体,或许愿意不远千里去抛尸。
之后,他根据日期寻找关根淑子摔死的报道。这个任务倒是轻松地完成了,全日本的三大报有两家刊登了,虽然篇幅不大,但是从头到尾叙述详尽。本间复印好后,便离开了图书馆。
他就目前已知的事实,推测新城乔子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