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五章

你们是什么时候搬进茜庄的?”

  “嗯……今年是第五年了。”

  “很快就跟关根家认识了吗?”

  金惠点头说:“是呀,因为有小孩的关系,有时会从椅子上跌下来或发出吵闹的声音,不是吗?所以先去打声招呼。与其被正下方的住户抱怨,不如自己先出面更好。”

  “当时彰子在家里出入吗?”

  “她女儿我大概见过两次面吧,暑假和过年时一定会回来。”

  一直在打瞌睡的老太太头上的发卷都上好了,金惠看着镜子调整一下整体感觉,然后离开,很快拿了一条干毛巾回来。

  “关根太太的女儿长得很漂亮吧?”

  “是呀,人很漂亮。”

  本间根本是乱说的,因为他还没有机会看到真的关根彰子的长相。

  “可是有点风尘味吧。”

  本间看着金惠,她似乎正在专心帮老太太的头包上毛巾,但视线有些游移。看来她在试探些什么。

  “那是因为她在酒廊上班的关系吧。”本间说。

  “听说……”金惠用橡皮筋将毛巾固定在老太太的头上,“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种事,听说她女儿跟地下钱庄借钱,被搞得很惨。你知道吗?”

  金惠家是在五年年前搬进来的,正好是关根彰子处理个人破产手续的时期,也是地下钱庄纠纷闹得最凶的时期,难怪金惠会听说彰子的困境。

  “我知道。”

  于是金惠脸上闪过遗憾的表情,还差点发出咋舌的声音。看来她是知道什么。

  “很惨哪,关根太太家来了讨债公司的人,连警车都上门了。”

  “什么时候的事?”

  金惠拿着烫发药水的罐子,想了一下。

  “嗯,应该还是在昭和年代(一九八八年以前)吧。”

  那就没错了。

  “听说,那种钱虽然是小孩欠的,但是做父母的可以不用还。”金惠的语气显得很意外。

  “是呀,反过来的情形也一样,没有还钱的义务,只要不是连带保证人。而且只要不是两个人一起花的,夫妻之间也是一样。”

  “是吗?如果我那死鬼赌自行车,跟人借钱,我可以不用还吗?”

  “当然。”

  金惠淋上药水,大概是因为冰凉的感觉,老太太总算从瞌睡中醒来,突然开口说:“什么,你老公还在赌自行车吗?”

  金惠笑着回答:“说是要帮我盖房子。”

  “你别傻了。”

  老太太在金惠帮她戴上塑料浴帽时,转头看着本间。本间对她点头致意。

  “他是师傅的老公吗?”

  “才不是呢,是从东京来的客人。”

  “讨厌,我还以为是你离婚的老公又回来了呢。”

  看来这位美容师傅有过离婚的经历。

  “从东京来这里干什么?”老太太不是问本间而是对着金惠问。金惠将老太太的头转向前方,戴上塑料浴帽。

  “来看我的呀——如果太烫就说一声。”

  后面那句指的是套在老太太头上、跟刚才的头盔不一样的美发机器。按下按钮后,红色的灯光亮起,发出嗡嗡的声音。

  金惠按下推车上的定时器,一副工作结束的样子,往本间所在的位置走来。她坐在客人等候区的座位上,从围裙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烟,用廉价打火机点燃,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浓烟。看她睑上的神情,仿佛辛苦工作就为了这一刻的乐趣。

  飞口果要调查她女儿的品行。”金惠压低声音说,“与其问我这种邻居,不如去学校问更快一点。”

  “学校?”

  “是呀,关根太太在这附近的小学的厨房工作过,她女儿也是读那所学校的。”

  “可是现在问些小学时的事,根本没什么用吧?”

  “会吗?关根太太说不定会向同事抱怨女儿吧。”

  刚才提到借钱一事时在金惠眼中闪过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又出现了。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婚姻话题,她当然会没兴趣,所以说活才老挑毛病吧。更何况,对方是个从事特殊行业、跟地下钱庄借钱、对母亲不孝的女孩。

  “还有呀……”金惠似乎看出了奉间的疑惑,继续说,“关根太太的女儿年纪比我小很多,我无法直接知道什么。但是她的初中高中同学应该还有很多住在这里,去找他们问问不就得了。总有同学会什么的吧。”

  “你知道彰子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这个嘛……”金惠偏着头,似乎没什么头绪。

  “有没有小时候的朋友还住在这里,会来这里烫头发的?”

  金惠对着正在吹热凤的老太太大声问:“老太太,你还记得住在我家楼下的关根太太吗?”

  头被固定的老太太面对着前方,大声说:“就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死掉的人吗?”

  “没错。她不是有个女儿吗?大概是二十五六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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