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都会在牌位前停留很久。本间也都会让他一个人静静待着,直到高兴为止。
本间拉把椅子坐下,将信封里的东西摊在桌子上。
除籍誊本的内容倒是一目了然。真的关根彰子在假彰子将户籍分到方南町之前,从来都没有动过户籍。户籍一直都是以父亲为户主设于“宇都宫市银杏坂町二OO一号”。查对其浮贴纸条,真的彰子搬家之后的地址也都依序登记清楚。最早的记录是东京都江户川区葛西南町四丁目十番五号,确定迁入的日期是昭和五十八年四月一日。
那是她在葛西通商工作时的住址吧,公司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
东京都地图和电话,哪一个离自己比较近呢?是电话,伸手就能拿到。于是本间拿起话筒,同时翻阅记事簿,查看葛西通商的总机号码,打电话过去。
话筒里传来女性的声音。本间表示自己要寄东西过去,想确认地址。然后他念出纸条上的纪录,结果对方说那不是公司地址而是员工宿舍的。
奉间挂上电话,抬起头,看见碇贞夫站在和室和客厅的交界处望着他。
“真想喝海带茶。”碇贞夫说。
“在柜子的最下面。”奉间回答。
碇贞夫走向餐柜,依照指示打开橱柜门拿出了小茶罐,接着将水装满水壶,放在煤气炉上后点火。
“我得自己来吗?”碇贞夫问。
“当然。”
“你要不动,小心很快变成糟老头。”
“我早就感觉自己好像变成糟老头了。”
户籍贴条上记录的第二个住处,是关根彰子申告破产时所居住的锦系町城堡公寓。本间想,大概关根彰子离开葛西通商的宿舍搬进这栋公寓时,花了不少钱。或许她就是从这时开始走偏了路。
年轻人住在员工宿舍时,为门禁、哕唆的管理员和坏心眼前辈的欺负等原因,自然很向往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对于获得那种自由要花费多少钱的“现实”却不太能认真面对,因为窝在宿舍时,他们并不能真实感受外面的世界——不论是开灯还是马桶冲水都要花钱的“使用者付费”的残酷事实。
贴条上最后记录的是她破产后搬家的住处:她于一九九O年三月十七日消失行踪的川口公寓。
母亲过世后,关根彰子去找律师询问保险金的事,却完全没有提到其他不动产的问题。这表示她母亲一个人生活时居住的老家,应该是租来的房子。父亲早年过世、只剩下母女俩的家庭中,这种情形是 可以理解的。
就除籍誊本和户籍贴条上的记录来看,她母亲在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死亡之前,曾经搬过三次家,都是在宇都宫市内。死亡时登记的户籍住址银杏坂町二OO五号,已经住了十年,离原户籍也很近。
她母亲没有离开宇都宫市,是基于对故乡的依恋,还是担心一个人到都市工作的女儿,为了让她有一个随时可以回来的“巢”呢?
碇贞夫安稳地坐在本间斜对面的椅子上,伸手拿起本间看完的除籍誊本翻阅,一句话也没有说。
劳保局拿来的就业记录也跟本间猜测的一样。关根彰子果然重复投保,拥有两个劳工保险的被保险人号码。
一个是真的关根彰子在葛西通商上班时投保的号码;另一个则是一九九O年四月,假的彰子被今井事务机公司任用后,声称“自己是第一次投保劳保”而取得的号码。
“拿到资料后,我还跟劳保局负责该业务的人通了电话。”碇贞夫开口说,“重复投保的事让对方也吓了一跳,说不是没有人隐瞒过去的就业记录。这种人如果来柜台说‘第一次上班’,为了避免不正当的支薪,有时是会严格确认的。但如果对方是个一般上班族,又是年轻女性,说是第一次上班也是很有可能的,通常就会直接让她投保。
毕竟调查很费工夫,而且就跟你说的一样,一般就业记录只保存七年。这个关根彰子在葛西通商上班的就职记录已经没有了,有的只是她辞职时的记录,之后她还领了一段时间的薪资。”
本间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被今井事务机公司任用时,假的彰子既没有真的关根彰子的就业记录,连她的劳工保险被保险人证都拿不到,才不得已到柜台声称“第一次上班”吗?还是说她根本就没考虑太多,以为随便说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呢?
从她过去的行动来推断,她应该不是后者那种随遇而安的女子,所以应该是前者!由于手上没有真的关根彰子的劳工保险被保险人证,没办法只好在柜台前说谎了。辞掉葛西通商的工作之后,被债务和讨债公司所逼,于是申告个人破产,搬家逃到川口公寓,在酒廊里工作糊口——真关根彰子在这种动荡不安的生活中,很有可能遗失了这张薄薄的被保险人证,使得假的彰子尽管翻遍了川口公寓的房间也无法找到。
水壶响了。碇贞夫赶紧起身,身手利落地冲泡海带茶,并用手指抓着两个茶杯回到客厅。
“能派上用场吗?”他一边吹着热气一边问。
“嗯,谢谢。”
本间收拾好资料,偷偷斜眼瞄了一下碇贞夫,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还有吗?”
“如果能告诉我这名女子是否持有护照与驾照,就更好了。”
碇贞夫嗯了一声,看着电话说:“我现在可以去确认,但是护照可能比较麻烦。万一遇上讨厌的家伙就麻烦了,我还是晚点再打电话给你。晚上告诉你应该够意思吧?”
“太好了。”
碇贞夫完全不问奉间究竟在调查什么。本间很清楚他的想法,目前的阶段,这是属于本间的家务事,他不过是帮个忙而已,所以不应该过问。万一将来事情搞大了,本间自然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