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缓的斜坡走起来反而辛苦,因为会造成膝盖的负担,下坡其实比上坡难走。尽管在电车里一直坐着,可连续两天都外出行动,现在虽还是上午,本间的整条大腿已经开始有种紧绷的感觉。
服务台、会客室和办公室都在同一楼面,一览无余——就是这样的一家小公司。桌前坐着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女子,她立刻起身相迎。
“我与在这里工作的关根彰子小姐的未婚夫是亲戚,想请教些关根小姐的事。”
身穿制服的女子大概才二十岁,圆脸,大眼睛,鼻子两旁满是雀斑她闻言立刻睁大眼睛,说:“啊……是……好的。”声音像小孩子的,身材也很娇小。
“如果可以,我想和社长或关根小姐的上司见个面,不知方便吗?”
“关根小姐,我听说过,我听说过她的事。”女子的语气有些急促,“我们社长正在对面大楼的咖啡厅里。”
“有公务?”
“公……不是,只是喝咖啡。他常常这样,公司里面只有我,我去叫他回来。”
她边说边走向门口,忽又猛然回头说:“可是,万一我不在的时候有电话来,该、该怎么办?”听起来像是在问本间的意见。
“那我该怎么做好呢?”
她想了一下说:“应该不会有人打电话来。巴。”看来她是有事明天再烦恼的那种人。 “我马上就回来了,请你先坐在那边等。大衣就脱下来放在旁边好了。”说完,她像只麻雀一样匆匆飞离。
狭小的办公室内整理得干净整齐。三张一样大的办公桌面对面地排在一起,每张桌子上都放了很多账簿和档案架,竖起来的背脊整齐地面对门口,方便随时存取资料。制式化的感觉令人马上联想到车站里的书报亭。
刚才那位女子坐的桌子对面应该是关根彰子的座位。桌上整理得很干净,最上层拉开了的抽屉里面有圆珠笔、尺、便利贴和“关根”的会计章。
背对着窗户有一张附带侧桌的大书桌,正好可以环视对面的三张办公桌,应该是社长的位置。椅背上放着一个手织的毛线靠垫。桌面上放着一个空文件盒和一本封面卷曲的杂志,是《财界通信》。
仓库大概设在别处。不过就这个样子来看,这家公司也太安静、空闲了。关根彰子在的时候,包括刚才的女孩子,有两名女性员工。
但是整体气氛不禁令人担心,有这么多工作好忙吗?由此可见薪水也高不到哪里去……正想到这里,刚才那位女子带着社长回来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是一位声音洪亮的老人。衬衫上搭着毛线背心,别着绳状领带,戴着老花、近视两用眼镜,厚厚的毛袜上套着最新流行的健康拖鞋。
“你是关根小姐的家人吗?”
“不,我是她未婚夫那边的亲戚。”
问题出在哪里呢?是麻雀般的女孩传达能力有问题,还是社长的听力不好?
“哦,是栗坂先生那边的。”老者一副“哪边的亲戚都无所谓”的表情,“来,请坐。”他一手指着窗边的会客室,自己先坐了下去。看见本间脚步拖曳着前进的模样,他劈口就问:“是风湿痛吗?”
“不。”本间有些吃惊,“是车祸后遗症。”
“噢,那为什么要带把伞呢?”
“因为不舍得买拐杖。”
“医生那里不是可以借吗?”
“那倒是,硬塞了一根给我,但我没兴趣用。用那个好像在昭告天下人我受伤了一样!”
老者摸摸自己秃得精光的脑袋,说:“也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昨晚本间要求和也拿出所有的名片,在背面亲笔写上“这位奉间俊介先生是我的亲戚,烦请协助其进行调查”。有了这个至少可以证明和也是关根彰子的未婚夫,就当作介绍信的替代品使用。
和也写的时候还一副多此一举的表情。他大概以为本间身为刑警,只要向调查对象出示证件,所有人都会配合地知无不言,才会来拜托本间帮忙。但他实在想错了。
正式提出停职申请的人必须暂时交出证件。奉间手边没有证明文件。如果没有证件却声称是警察,会比伪造证件谎称是警察还要危险,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昨晚和也在写完所有名片后,本间对此作了说明。和也一脸失望,但至少没有说出“早知道还不如拜托侦探事务所算了”。他大概更担心这件事被父母或银行发现。
本间将和也的名片和只印有自己姓名、住址、电话号码的名片一起递给社长。对方依序仔细观看,其间那位麻雀般的女职员端出了茶水。
老者拿出的名片上印着“今井事务机股份有限公司 取缔役社长 今井四郎”。
“你说是栗坂先生的亲戚,请问是什么关系?”今井最先表示关心的是这一问题。
“和也是我太太堂兄的儿子。”
“噢。”
“我也弄不清楚我们之间该如何称呼。”
“应该是表外甥。是吗,小蜜?”
麻雀般的女职员抬起了头,原来她叫小蜜。
她应声道:“我翻辞典查查看。”
今井接着又问:“不好意思,你的名片上面没有职衔,请问你从事什么工作?”
本间早作好了准备,说:“我是杂志的撰稿人。因为常作各种调查,和也才会来托我帮忙,希望我帮他找到关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