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一株美丽的花朵,就是水仙花……它的学名,Narcissus就这么来的。”
说完之后,她稍顺了一下呼吸。处在一旁听完这个故事的我,心情上也感染了些许的落寞之情。
“……艾可……她心里藏着永远无法开花结果的爱恋——就好像没有未来的我们一样。”
“后来呢?艾可怎么了?”
“消失了……在纳西瑟斯受到诅咒之后。”
……消失了?
——消失,这样的结局究竟意味着什么样的意涵呢……她诅咒了纳西瑟斯,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就连纳西瑟斯也陷入了不幸的结果……
“……怎么了吗?”她问。
“没有啦……可是你不一样吧?”
“……嗯?”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吗——问我会不会诅咒自己这般没有一丝丝希望的命运……那你呢?你不一样吧?”
“那个……”
“……怎么样?”
“……嗯……因为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她脱口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接着又将视线再次移向了窗外,什么话也不说地默默注视着夜雨不断拍打着白色花丛。
“……我的时间停止流动了。”
几次不同的季节更替,白蒙蒙的梅雨也几度盘据了整片天空,然后消失。我在这里,日复一日地过着不需要和任何人交谈的生活……
“即便我永远阖上了双眼,这个世界也不会因我而停止转动……”
我捂住耳朵也无法阻止雨声进入我的脑中——我知道……我知道我所渴望的一切都无法实现。因此我不羡慕……
我不羡慕比基尼泳装;不羡慕翡翠色的海滩;不羡慕带着愉悦笑容摆出撩人姿势的杂志封面模特儿。我不羡慕……
我知道,只要我永远闭上眼睛之后,就算没有地图也没有汽车,我也可以去任何地方。
因此,即便我胸前那道长长的伤痕不提醒我;即便我就好比希腊神话里头的回声妖精,艾可,而眼前不可能实现的现实永远只是我对纳西瑟斯无法开花结果的爱……
“……我也绝不会……对这辈子与我无缘的期待怀抱希望……也绝对不会诅咒这个不会同我一起消失的世界……”
……然而,这个早已许下的决定,如今……曾几何时却开始出现了松动的危机……
——我身上原本已经停止流动的时间,此时又开始了起来……在这个随时都会步入终点的时刻……
……所谓的伤口……
似乎切痕越深,愈合所需的时间也就越久……那么像我这样大半辈子都是在医院度过的人呢——像我这样在心里画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让自己和现实世界分离的人呢……
我是不是再也不可能拥有健康的心灵——再也无法取回真挚的笑容了……
“……像我这样过了二十二年的人生……究竟会变得怎样呢……”
——二月六日洲本市南淡路水仙线——
“咳咳……咳咳……”
“喂!你没事吧?”
黎明前,我听到濑津美咳嗽咳得厉害,伸手轻抚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她的背部。
时间又过了两天,之前从莳绘小姐那里拿到的药也已经吃完了。当时她还告诉我,这种口服药已经是药效最强的一种了,不过现在看来,它对濑津美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
——不过比起什么事也不做,再拿些药总比没有来得好些……我抱持着这样的念头取出手机正打算联络莳绘小姐,同时也伸手抓住钥匙,准备发动引擎,然而……
“……不用了啦……”
一个孱弱的声音出声制止了我的动作。
“可是你这样下去……”我说。
“……反正这些药再吃也没什么用了。”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其实情况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再吃同样的药也不会带来什么实质上的效益才对。然而,要我就这么什么事也不能做地袖手旁观,我实在坐立难安……
“那、那我们到别的地方去吧?好吗?”
“……别的地方?”
“对,什么地方都好,然后你再帮我指路好了!”
我试图在言语中多灌注一些活力,精神饱满的程度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侧着脸望向窗外,将视线焦点提到了遥远的彼方。我望着她,一个人唱着独角戏地表现出了亢奋的情绪,对着她做出了这样的提案。
……然而,我知道这么做一点意义也没有。因为,就算我真让她打起精神来多撑过一些时日,顶多也是将两天后即将结束的生命多延长一天而已。关于这点……我其实再清楚不过了……
“你说说看,你想去哪里?”我问。
“……我没想去哪里……”
“对了——对了!你喜欢车子吧?那我们再回到高速公路上去跑一跑如何?一定可以看到很多很炫的车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