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这里水仙花,而是更远的彼方。
淡路岛……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去那里。不过,对我来说,除了那里,实在也没有其他目标了……
——翌日一月二十一日医院——
“早安,莳绘小姐!你已经醒了吗?”
“啊、……是,早安。”
我在佐仓太太的唤声中醒来,答话的同时,我揉了揉眼睛。这里是医院二楼的职员室,待在这里茫茫然过了一个晚上,不知不觉中天亮了。
我们昨晚一同对着护士长报告了阿东优和佐仓濑津美偷溜出医院的事。在避开了偷盗事由的情况下,我们也跟警方报了案,寻求协助搜寻这两位病患,并请他们寻获之后带到医院里来。
说归说,日本这么大,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朝着哪个方向去了。因此就算警方允诺将会协助搜索,也未必真有这种闲功夫帮忙。
除了警察之外,我们也委托了其他医疗机构和教会帮忙寻找,不过这么做究竟能收到什么样的成效,我也实在不敢期待。即便如此,我们医院这边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有待在这间职员室里头等着各方可能捎来的讯息。
深夜,七楼病房的护士长和总护士长终究还是得回去处理自己的业务而离开了这间职员室,留下我和佐仓太太两个人守在这儿熬到了天亮。
(唉……这件事根本已经完全超出了我该负责的业务范围了……)
其实我明明将事情报告上去之后就可以抽身了,不过却不知为什么也跟着一头栽了进来。
“莳绘小姐,我们要不要先去附设餐厅吃个早餐呢?”
佐仓太太说话的同时已经开始整理身上的衣服,准备离开了。而我也跟着她一同走出了这间职员室。
今天医院并没有开放门诊,因此医院里的附设餐厅显得空荡荡的。我和佐仓太太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前,我们在距离正午还有好一段时间的现在各点了一份午餐。
“你会不会很累?我看你昨晚好像都没怎么睡呢……”
“嗯?啊……没事,您别担心。”
看到我的眼神显得有些迷茫,佐仓太太很体贴地对着我慰问道……然而,我在想,若是一般情况,不该是我来安慰她么?
面对女儿失踪的佐仓太太,就常理来说应该是我来担心她的情绪才对。结果事实并不如此,她显得相当坚强——或者该说,她的神情甚至表现的有些开朗。跟昨晚辗转难眠的我比起来,作为女儿失踪的母亲,她却躺在床上早早入睡了。
“…………”
“莳绘小姐,怎么了么?”
“不,没事……”
“那我要去拿一杯咖啡,我也帮你一起拿吧。”
她说完便起身朝着柜台走去,步行的身段显得异常轻快。
(该不会……这个妈妈也是……)
就在我快要把阿东优的爸爸忘记掉时,他打了电话到我的手机里来,劈头就是一阵大吼。而佐仓太太现在的表现,直叫我料想到她是否跟阿东先生有着同样的问题呢——阿东先生除了自己切身的问题之外,其他的人事物仿佛一概与他无关,永远只关心他自己。而佐仓太太若非也是如此?在这个女儿失踪不知去向的此时此刻,她又怎么能表现出这般轻松自在的一面?
“来,久等了,这是你的咖啡。加一匙糖好么?”
“谢谢,麻烦您了。”
我接过咖啡,试探性地对于我方才心里的疑惑提出了疑问:
“那个……佐仓太太,您是不是……不太担心自己的女儿呢?”
“咦?”
“这么说也许有点失礼,不过我实在看不出来您有一丝为此感到担心的模样。”
“…………”
她沉默了。根据她的回答,也许我的想法也该有所修正吧。
现在的我只是因为事情碰巧发生在我身上而一头栽了进来。然而面对一个丢了儿子,另一个丢了女儿的人,他们却对于自己失踪的儿女显得漠不关心,那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再怎么耗费心思去协助他们终究也是白费功夫吧。
“您果然……不太担心自己的女儿,是么?”
“……是啊,也许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也不一定……”
“那么我想我也许也不需要再插手管这件事了吧。”
说完,我便端起了盛着空盘的托盘,正准备要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此时的我总觉得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瞎忙,一股火便不由得在心里烧了起来。
“啊,等一下……我、我开始也是很担心啊。可是……也许除了担心之外,我心里更觉得高兴吧……”
“……高兴?这是怎么回事?”
我听到这句话,又将托盘放置到了桌上坐了回来。这尽管是我自己心里没有任何根据的猜想,不过我从她觉得高兴的说法中,感受到的并不是欠缺责任感的处事态度,而且也不是以自我中心的想法作为出发点的心态。
“佐仓太太,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您内心的想法么?我会尽我所能地为您提供协助。”
直到这一刻为止,我才真正的发自内心地脱口而出“我愿意帮忙”这样的想法。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念头,也许是因为我看到了阿东优的父亲,试图寻找一个证据证明,这个世界上并不全是这般自我中心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