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拉鲁第自己也注意到了这点,只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报告上去,而且也严命部下们保守秘密。
他违背帝国神圣律法,任奴隶逃往国外的理由——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也许是因为加西亚斯想拯救的奴隶之中有那名和他有过一段奇妙缘分的银发少女。又或许,自己对加西亚斯这名青年怀有一种包含好奇的感情——也许正是那种被称作“友情”的,对敌国人士本不应持有的感情在作祟。
(……他——那位威尼斯青年是否平安无事呢………………)
想到这里,嘉拉鲁第沾染污迹却不失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小小的笑容。也许自己亲手逮捕的那名男子,现在也被监禁在同样的地点——“叹息之塔”里。
嘉拉鲁第张开因缺水而干裂的唇瓣,呼吸着地牢里腐臭的气息——
“……唯一神啊…………十二天使和十字架的预言者啊…………请保佑那位高贵的西欧青年和他的妻子们吧………………”
再度失去意识之前,嘉拉鲁第将自己心中残存的仅有的心愿和希望化作诚挚的祈祷。也许狱卒会听到他的声音而跑过来,可是对现在的嘉拉鲁第来说,对痛苦的恐惧已经消失了。
唯一的救赎是——————
嘉拉鲁第舍弃自己的武装和名誉,以身陷囹圄为交换,使部下们的罪责得以免除。恐怕自己那些优秀的部下们会被配属到别的龙骑兵部队去吧——嘉拉鲁第这样相信——剩下的,只是静静地等待自己最终承受不住痛苦折磨的那一刻。
……如果自己这样坚守着沉默死去,部下们和那位成了俘虏的青年都会平安无事吧……
在呼吸都有些困难的痛苦之中,嘉拉鲁第那端正的面容上泛起一抹微笑……他做好了继续受毒打的觉悟,用几乎麻痹的双脚站立起来,稍稍减轻了手腕的负担。
就这样,深吸了一口浓烟般的空气。
(…………对了…………哈哈,已经忘了呢…………)
嘉拉鲁第的脸颊浮现出一种温柔却有些困扰似的笑容。
(……刚才……那个梦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位小姐……会被杀宫么………?)
绑在嘉拉鲁第手腕的铁锁清脆地响了起来。
卡特里娜小姐——那位天使一样的入会被无情地杀害——光是想象着这样的画面,就让已经疲惫不堪的嘉拉鲁第的肌肉中充满了力量。
可是——————
就算真的有人企图对她不轨——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感到痛苦的嘉拉鲁第再次闭起双眼,然后——
(……如果……自己还能再次醒过来……那时候,就替那位小姐祈祷吧…………毕竟,自己已经………………)
自己除了祈祷之外已经不能做什么了——嘉拉鲁第承受不住身体和精神的痛苦,再一次即将被牵引到昏睡的黑暗之中。
就在这时——
地牢一角出现闪光一样的光环,穿透了自己紧闭的眼睑。
狱卒又要来拷问自己了么——嘉拉鲁第一开始是这样想的。可是,那并不是狱卒手提的昏暗油灯的光芒——啪叽啪叽的火焰声响起。那是火把所放出的光芒。
“……?怎、怎么回事…………”
同时响起了骑马靴和石道相碰的尖锐声音——好几个不同的脚步音在狭窄的通路中回响。
那是几个骑马人的脚步声——难道说……!?嘉拉鲁第因最坏的预感睁开眼睛。有些刺目的火把光芒正朝着他所在的地牢方向前进-
—-难道说……是那些傻瓜要……!?
嘉拉鲁第知道,那脚步声无疑是自己的部下龙骑兵发出的。他们是不是违抗命令来救自己的呢——本来已经麻痹的感情中绝望和愤怒在不断膨胀。如果他的部下们真的来救他的话,那他们这次全都难逃死罪了。
没有刀剑相碰的声音,也没有铳声。有的只是龙骑兵们的脚步声和就要被脚步声掩盖了的狱卒们细微的声音,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了。
“………………!?”
突然,一枚火把从通路伸向地牢里——在那强烈光芒的刺激下,许久不见光亮的嘉拉鲁第的眼睛疼痛难忍,他微微皱起眉头,这时——
“……!?……百、百龙长大人!”
熟悉的年轻男声响起了,几乎让地牢都为之震动。
嘉拉鲁第眯起眼——地牢的大门伴随着有些刺耳的金属音敞开了——对面有几个人影晃动。
那是一群穿着刺眼的纯白军装的男人——嘉拉鲁第的部下龙骑兵们的身影。分散着冲进地牢里的龙骑兵战士用火把照亮狭小的空间——然后,发现了嘉拉鲁第的所在。
“啊、啊……?”
即使所有人都带着假面,嘉拉鲁第也清楚地知道他们此时都屏住了呼吸。然后——看到长官的士兵们全部一惊。手上的武器和火把几乎要掉落下来。
“…………你们……为什么违抗命令……”
嘉拉鲁第用嘶哑的声音训斥部下。他的声音将惊讶中的龙骑兵们唤醒——之后,全体士兵列队整齐敬礼。
“百龙长大人……!抱歉我们来迟了!……那、那个……我们并没有违反命令……这是释放!百龙长大人被释放了……!”
嘉拉鲁第看看按规定一样敬礼的部下们,用嘶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