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战死沙场吧。
加西亚斯比起眼睛,承受着这种塞息一般的绝望。
明天,就是自己的死期——
如果这样可以抵消让那名少女痛苦的罪过,那么加西亚斯死多少次都在所不辞。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米娅————
在绝望之中,他反复呼唤着自己心爱少女的名字。失去她的过去汇成了比死的恐惧还要痛苦的绝望,不断冲击着加西亚斯的胸口。
那时候,从在奴隶市场买下褐色皮肤的美丽少女开始——
和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少女一起渡过的短暂岁月——
追逐着米娅,接受了她那令人难以置信的过去,终于陷入爱河的时候—一
然后,只有两个人互相拥抱着宣誓永远的那个夜晚——
这一切——
对于失去米娅的加西亚斯来说,这一切比任何事都要让他痛苦。
米娅一定,在那时死在帝都了吧——
被铳击之后,还让痛苦的她继续接受手术,那样野蛮的折磨——对过往感到无比悔恨——可是,加西亚斯至今都无法放弃对米娅的想念。一直支持着他活到今天。
可是,这一切——也即将在明天终结了——
突然,加西亚斯从绝望和后悔的思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一
如果——米娅还活着,如果还能和自己相遇———些诸如此类无谓的幻想占据了他的思绪。如果这样的话——自己会怎么做呢?
自己一定——
会像第一次拥抱她的时候那样,紧紧圈住她的身体,彼此交换着比现在的妄想更加无意义的,对未来的梦想和展望。
加西亚斯像被疲劳和绝望长期折磨即将解脱的老人一样,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这种绝望中的妄想一时间占据了他的内心。
最做梦一样,在妄想中营造出一个只有2个人的空间。
——加西亚斯不知何时终于陷入了沉眠。
*****
同在扎拉巴(扎格雷布的帝国语读法)的安纳托利亚军团,却在即将迎来拂晓的夜幕中陷入了神明也无法阻止的大混乱中。
“……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厚重的丝绢和织物编成的宫殿——帝国军的大帐里,安纳托利亚军团的总司令官,大臣阿梅德扯着嘴角发出小姑娘一样的尖叫。
“司令,你没事吧……”
“快,快叫军医来……”
“到底……呜哇啊啊啊啊!?”
冲进大臣阿梅德帐篷里的帝国军卫兵们扶起吓得大小便失禁的矮小男人,终于看到了他所恐惧的东西。
“呀啊啊啊!救、救命!那些家伙,地狱的恶魔……!”
在大臣阿梅德和宠妓们所睡的纯白色床单上——
“这是,千龙长……!?”
在油灯的照耀下,那里放着一个看上去有些滑稽的人头。将床单上染上血污的,是大臣阿梅德的心腹,军领亲卫步兵联队的英勇豪杰尤里阿尔多千龙长的首级。
千龙长不知看到了什么,至死都睁着惊愕的双眼——他的牙齿之间,好像噙着什么奢华的碎布。
仔细一看,这片布就是完全因恐惧丧失自我的大臣阿梅德睡衣的其中一只袖子。
“怎、怎么可能……!?”
不论如何,要躲避严密的戒备入侵大臣的帐篷割掉一只袖子,并且——趁所有人不备,把豪杰尤里阿尔多的首级砍下来—一怎么想这都不是人类所为。
“快、快跑……!那些家伙!——是‘山中老人(Assassin)’!那个恶魔……!”
大臣阿梅德的恐慌就像强力病菌一样,迅速在贵族指挥官之间传播开来。
然后——大臣擅自决定带着禁卫军撤退——于是在日出之前将两万精兵变成了单纯的乌台之众。
之后,在太阳升起的同时————
在做好战死觉悟的西欧军的阵地上,传来了帝国军撤退,不——是溃逃的让人无法置信的报告。
威尼斯佣兵第l7联队对于前哨传来的报告有些疑惑——但是在指挥官帕鲁维斯参谋的领导下,立刻从背后堵截已经混乱不堪的安纳托利亚军团。联队所剩最后的轻骑兵和火铳兵队也开展了对帝国军的追击——
持续了几小时的,和杀戮无异的追击战————
参与的第17联队也好,逃跑的帝国军也好————
这时候,谁都没有意识到,本该成功的西侵战争失败的时刻,也就是奥斯曼帝国永远地失去历史上最后一个机会的瞬间。